在凯兰并不得而知的时候,他的妻子选择了默默和他离婚,甚至在此刻离开了他,没有留下一丝音讯。
——时隔半天重新见到凯兰,伊凡也没有料到他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正陷入失去妻子的痛苦中,愧疚、自责、懊悔、愤怒,无数种负面的情绪折磨着他,可即便知道自己接下来话……可能会让他受到更大的打击,伊凡也不得不说了。
“请千万不要放弃!请您去找到公爵夫人吧!”
“只有您才可以救她啊!”
“救……夏莉?”
伊凡看到他似乎有一点振作了过来。
只希望……他不要被他接下来的话打入深渊。
“公爵夫人应该已经和您说过……她是从未来回来的人吧?”
“是的。”
“可公爵夫人有没有跟您提过……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没有。”
伊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想……公爵夫人在前世……是由她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公爵夫人是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回归了。那段时间您刚好外出调查了,不在东境。”
“正常来说,如果人生能重来,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可她的精神状态却一直很低糜,甚至时不时……会表露出杀死自己的倾向。”
“您还记得那一日公爵夫人独自一人上山吗?”
“后来她对我说……那一日她确实是想死的。假如不是您及时出现了,她或许已经毫无反抗地死在了魔兽的攻击下了。”
“只有您可以救她了……公爵夫人已经对整个东境、所有人都失望了,也不可能再抱有什么期待了,可唯独只有您是不同的。”
“公爵夫人说跟您在一起的时候很愉快,即便她觉得你们不该在一起,但她还是留在了您的身边。”
听到伊凡说出他从来不知道、也压根想不到的话时,凯兰的整颗心一直在颤抖。
他痛恨自己的粗心,没有留意到夏莉丝塔的异常,为过去的每一天而追悔莫及。
可现在,不该是忏悔的时刻。
他站了起来,神色凝重。
“我该去哪里找她?”
“我需要你给我启示。”
“我想……神会给予我们启示的。”
*
那一夜,东境里的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梦。
即便是忙于搜索夏莉丝塔踪迹的人们,也在休息的时候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在梦中,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拥有全部的记忆,就像是清醒的时候一样。
可他们却不是以他们自身存在于梦境之中。
如同灵魂出窍,他们附身在一个人的背后。
当视线垂下,看到冰蓝色的发顶,于是便知道了——
是公爵夫人。
或许正因为是她,梦境的开端冗长、无聊、且枯燥。
无论是太阳高升还是月亮挂在枝头,她似乎总是坐在那个地方,书桌的后面。
一开始是学习着比手臂还要粗厚的书籍,钻研着仅仅是看到就觉得头晕目眩的魔法基础,到后来和公爵大人结婚之后,没日没夜处理着永远做不完的工作,既要操心令人头疼的外交,又要忙于内务。
她的户外活动也单调得可怜。
好像从来没有出去玩过,离开书桌背后的她,只会去训练场修炼自己的剑术或魔法,又或者是每日上山维护魔力陷阱。
连做梦的人都忍不住抱怨起梦境的无聊,但梦境里那个确确实实这样生活了二十年的人——
却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
从某一刻开始,梦境的主调开始变得有波折起伏了。
但那一刻到来时,所有人都宁愿回到之前乏味的生活。
城堡里的仆人在角落窃窃私语:
“公爵夫人又为了公事冷落公爵大人了……”
“她怎么能如此专权?听说之前的管家就是被她赶走的。”
城堡外的领民在四周大肆谈论:
“如果圣女大人能成为东境的女主人就好了。”
“是啊,现在的公爵夫人总是冷着长脸,一点都不亲切……说实话,我觉得她真的像是冰做的。”
从公爵夫人的视角看到自己的嘴脸,那是忍不住唾弃鄙夷自己、甚至想杀死自己的地步。
他们难堪得想立刻从梦中醒来,却被逼只能继续看下去。
……
做梦的人本希望在魔兽天灾到来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毕竟现实中的他们确实开始对公爵夫人抱有了歉意,希望能和她重新开始好好相处。
然而,梦境中的魔兽天灾和现在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过程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