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霍朗一躬身将禾谷举起放在肩头,逗得禾谷“咯吱咯吱”地笑。
霍朗托着禾谷进屋,末了又跟拎小鸡似的把禾谷放到堂屋竹床上,“司知青回知青点了?”
“嗯。”禾谷坐在竹床边缘,两条瘦得跟竹杆儿似的小腿前后晃荡,小嘴咧开笑着说道:“应该是回去做饭了。”
说到做饭,禾谷想起上午吃的凉皮,连忙抬头看霍朗,“大哥,司宁宁今天给我吃凉皮了,好大一碗!”
说着话,小手还跟着比画饭盒大小,禾谷口吻夸张地继续补充道:“而且里面好多油,比咱们家炒菜时用的油多多了。”
霍朗深邃眉骨微挑,捕捉到一丝丝讯息,“你吃了?”
禾谷以为会被责骂,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
也就蔫儿那么一会儿,他又跟个新生的小鸡仔似的,扬起小脑袋道:“大哥,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粮票,把司宁宁的凉皮还上?”
如果禾谷是个正常健康的孩子,这种情况霍朗肯定会第一时间纠正。
可现在情况非同一般,再有先前和司宁宁的约定在,霍朗揉揉禾谷的脑袋,放松了口吻,“司知青好说话,这段时间大哥要忙,如果委托司知青给你们做饭,你能好好吃饭吗?”
凉皮的味道霍朗是知道的,因此他在心里推测:或许真的是司宁宁做饭手艺好,所以禾谷才没有推拒。
“啊?”禾谷惊吓又惊喜,有点反应不过来。
惊的是大哥没有怪他,喜的是大哥说要让司宁宁给他做饭?
“这样会不会不好?”禾谷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不好,可小脸已经压抑不住挂上喜悦笑容,问出来的话也是选择了尊崇内心本意,“这样能行吗?”
“吃饭要给钱票,而且,不许哭闹挑剔。”霍朗轻轻拍了拍禾谷肩膀。
“我知道的大哥!我帮司宁宁干活,我、我给她洗碗,帮她喂猪!”禾谷激动地喊着,苍白泛黄的小脸都浮现了一丝血色。
不过很快,禾谷又渐渐冷静下来,“大哥,你和早苗会和我一起去吗?”
霍朗脸上浅浅笑意微微顿住,似乎是经过了考量,他摸摸禾谷的脑袋,道:“你和早苗去,大哥有地方吃饭。”
禾谷没往别的地方想,以为霍朗说的有地方吃饭,是去县里工作时,领导会安排,于是答应得很迅速,“我知道的大哥,你放心好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禾谷又垂下脑袋矛盾的长吁短叹起来,“大哥,这都是你想的,可是事情能顺利吗?司宁宁能答应吗?我今天去知青点,发现司宁宁每天好像要做七八个人的饭菜,要是再加上我和二姐,那司宁宁肯定很累。”
霍朗眉宇微扬,察觉到禾谷身上的细微变化。
霍朗对禾谷很了解,禾谷的性格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刁钻,可在对待和司宁宁有关的事情上,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处处都能考虑得到……
“这件事我会去说。”
霍朗不是个多话的人,直接把事情决定下来,言罢又叮嘱禾谷:“好好听话,不许撒泼捣乱。”
禾谷先是点头,而后红着脸辩解:“我、我在家也没有撒泼捣乱啊!不对,我从来都没有撒泼捣乱!!”
“吃饭哭鼻子就是捣乱。”霍朗把禾谷拎起来放在地上,食指轻点禾谷肩膀把人戳得前后晃荡,“多吃点,多长点肉,小男子汉要有担当,这么瘦……如果有人要扛走司宁宁,你拦都拦不住。”
“三队有大哥,才没人敢来找女知青的麻烦。要是有,大哥就让他牢底坐穿!”
“哪里学来仗势欺人的本事?”
“这怎么能是仗势欺人?干了坏事的人,就要坐大牢。”
禾谷噘着嘴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牛犊子似的攒住劲儿反抗霍朗那根手指,结果还是被推得往后退。
霍朗叹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跟司宁宁一起待了没多久,嘴皮子都快变得跟司宁宁一样利索了。
又见小东西抵抗不过他的手指,已经开始跺脚有懊恼神色,霍朗干脆一转手,把小东西按在膝前一顿挠痒痒,禾谷登时又乐得“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大哥,大哥别、快别挠了,我输了,我输了!”
嘻嘻哈哈一通之后,霍朗把眼角泛着生理泪水的禾谷扶稳站好,“行了,准备一下,要吃饭了。”
“那我去洗手!”禾谷说着,目光留意到霍朗腿边的竹篓,那竹篓一般挂在后院晾衣杆上,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被摘下来。
禾谷仰着小脑袋看霍朗,“大哥,你要出去吗?”
“吃完饭再去。”霍朗拍拍禾谷脑袋,带着禾谷往厨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