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声息止,才听她说:“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当初。”
当初,他,和他们,望着她的眼神露骨得几欲要立刻撕开她的衣服,强行侵占她。
那是她刚及笄的时候,艳骨第一次发作。
被楚闻他们撞见了。
他们看到她,先是吃惊,继而讶异,接着便是赤裸裸的打量。
他们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看清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他们心照不宣地联手布下屏障,团团将她围住。
起初还能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彬彬有礼地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叫人过来。
她拒绝。
便又问她要不要喝水,需不需要带她去休息。
她继续拒绝。
到这里,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流动的皆是他们彼此之间才能懂的隐晦笑意。
然后问她:“观你这媚态,该不会是艳骨搞的鬼?”
“难怪翻阅古籍,提及艳骨时总语焉不详,原来竟有这等妙用。”
“艳骨,当真艳得很。”
揭掉伪君子的面具,这群天之骄子终于露出他们的真实嘴脸。
他们笑着对她说:“玉晚,你真该用镜子照照你自己,你现在哪还有点玉女的样子?”
“合欢宗的女修都没你这么妖艳。”
“天生艳骨,果然生来就是要勾引男人的。”
他们中更有人说:“真没想到你及笄之后,艳骨会这样发作,你觉得我们几个人之中谁能满足你?”
“还是说,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得我们几个一起……”
她没让他们把话说完。
那大约是玉晚这辈子最发狠的一天。
不管是楚闻,还是九方承,还是别的天骄,所有人都险些死在她手里。
彼时她浑身滚烫,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但她仍用画见挑着那个说满足的天骄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问他:“我这样,你满足吗?”
那天骄满头满脸皆是血,有进气没出气,嘴唇蠕动着,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却点点头,说:“你果然很满意。”
时至今日,楚闻再回忆起这些,仍有种惊心动魄、目眩神迷之感。
他清楚地记得,那日玉晚重伤他们,踉踉跄跄地离开时,倒在他身边的九方承死死盯着玉晚的背影,说了句妖女。
……何止是妖女。
这世上所有擅于魅惑的女人,全不及她艳骨发作时漫不经意的一瞥。
“你在想什么?”
听到玉晚问话,楚闻回神。
还未回答,就听她又道:“我猜,你肯定在想我最好能答应跟你回昆仑,毕竟昆仑才是你的老家,届时将我关在楚家族地,我举目无亲逃不了,只能当你的炉鼎禁脔,供你享用……我说的没错吧?”
楚闻答不出。
她说中了。
玉晚继续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这样,看到个还算合乎心意的女人,就想将她占为己有。尤其你这种天之骄子,习惯目下无人,生来就觉得能当你们的禁脔,是女人的荣幸。”
她轻轻叹息一声。
“我是女人。你看我的眼神,我怎么会不懂。”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楚闻和九方承一样,对她有那么点喜欢。
但他的喜欢并不纯粹,并不真诚,只是贪恋她的美色,流于表面。
之后她艳骨发作,他和那群天骄将她围起来,他的那点喜欢就更加流于表面。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
玉晚说着,祭出画见,慢慢抬高了,伞尖直指楚闻咽喉。
那双眸仍水波荡漾,却有杀意随波逐流地浮现而出。
她道:“我虽不能犯杀生戒,但你若趁机对我不利,我因此对你出手的话,应当只能称得上是防卫?”
楚闻仍旧答不出。
玉晚便一手执着画见,一手撑着地面站起。
才站好,就觉双脚软得不行,直想再坐回去。
玉晚心里清楚,这是她和楚闻耗太久的后果。
但好在成功摆脱。
她居高临下地最后看了楚闻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才走两步,楚闻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道:“你要去找谁?”
玉晚不答。
楚闻忽然暴怒。
他道:“你要去找无沉是不是?无沉无沉,又是无沉!你为什么永远都不听我的话,就只知道去找无沉?玉晚!”
玉晚还是不答,只微微踉跄着走远。
也难为这种情况下,玉晚还记得她要捡柴禾,奈何她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只好胡乱捡了点,用藤蔓草草捆好了,拖着下坡。
远远的,望见一点亮光,玉晚想,那应该是无沉点的灯。
循着光过去,果然回到那间空房。
房屋已经被清扫干净,水也从别处打好了,只差她的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