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玉晚倒是听过。
说是魔皇想要冲击飞升,成为与仙家齐名的上界大魔。
该不会就是趁魔皇闭关久未露面,七杀宫有人想取代他,才往西天派出这么多魔修好方便浑水摸鱼?
或者还有个可能,那就是魔皇其实早就尝试过飞升,但没能安然渡过那足以将人劈得神形俱灭的十方雷劫,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得已才金蝉脱壳。
道真听罢沉吟一瞬:“南山前段时间确实降临过十方雷劫,只消息没传出来,不知是不是魔皇……这样吧,改日我往七杀宫走一遭,看魔皇究竟是不是还在闭关。”
寂归颔首:“那就辛苦你了。”
道真说不辛苦,但有一点:“就怕上界那些大魔给七杀宫布置的禁制太多,届时我若被挡在外面进不去,那便丢脸了。”
寂归失笑:“如果连你都进不去,那此事我们也不必再继续查了,干脆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道真:“师叔这么说的话,我就非进去不可了。”
寂归:“事态如何,也还是要看缘法的。”
道真应了句缘法自然,便告辞离开。
目送道真走远,寂归转向玉晚:“这个时候才来找我,看来是刚与无沉分开。”
未料师父一上来就如此直白,玉晚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什么都逃不过师父慧眼。”
但师父知道也挺正常,外来人士想在寺里长期挂单,须得经过住持同意,师父肯定早就知道无沉来了。
思及此,玉晚眨巴眨巴眼,等师父开口。
看出她在外那几个月明显经历了什么,现在同他说起无沉都不藏着掖着了,寂归笑着叹口气。
“进来吧。”
玉晚跟着他进屋。
屋内茶香弥漫,是方才道真亲手烹煮的。此刻寂归给玉晚倒茶,师徒两个对坐着喝完一盏,寂归才问她白天和玉族生了些怎样的纠葛,他听闻动静不小。
玉晚将上午的事大致说完,取出那个困阵卷轴给他:“这东西我用不到,也不想留在手里,就交由师父处置吧。”
寂归打开卷轴看了看。
尽管大小两座牢笼的玉顶玉柱皆被震得稀碎,但只要卷轴没有破损,封在里面的子母阵就还能想办法修复。寂归收好,问:“玉族长至今也还是没有消息吗?”
玉晚说没。
如果有,魏余琦早就去抓人了,根本不会带玉曦来西天找她。
“那他应该快要现身了,”寂归道,“今日这一出,你与玉族算是彻底断绝关系,他若有心,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想办法见你一面。”
玉晚不解:“我之前离开中州的时候闹那么大,都没见他找我。”
寂归道:“兴许他也觉得你只是在闹脾气,闹够就会回去。”又道,“总之你做好准备,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他必会现身。”
长者说着,看了眼窗外,目光淡淡。
“有人也猜到这点,在等他出现。”
玉晚跟着看去。
窗外夜色无边,雾气朦胧,除近些的山脉轮廓,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但玉晚却仿佛亲眼看到了寂归所说之人,低低应道:“弟子明白。”
“好了,回去休息吧。”
“师父也早点歇息。”
玉晚起身离开。
因为起了雾,一路走来灯都不是很亮。
玉晚小心走完吊桥,才踩到平地,就见前头本不该有灯的地方亮着一笼清光,像是有谁在特意为她引路。
走近了,便见一袭云母衲衣的首座提着青灯,朝她望来。
她停住脚步:“你一直在这等着啊?”
“嗯,天黑了,又起雾,我想着你可能看不清路,”他说着,提青灯往前照了照,“走吧,我送你回去。”
玉晚背着手挨过去。
一路无话。
唯乘着愈发浓重的雾气的遮掩,赩炽色挨着云母色更近了点,再近了点。
近到只差三寸时,寮房到了。
三寸立刻被拉开成三尺,乃至三丈。
她道:“谢谢你等我。雾越来越大了,你赶紧回去吧。”
无沉应道:“那我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夜里虽起了大雾,但好在隔天天气还算不错,玉晚赶到吊桥的时候,天光正好,又在等着她的人也很正好。
她没忍住笑,快走几步上前跟他打招呼。
大殿里,随着最后一句经文诵完,玉晚抬头,无沉刚好在她前面几排的位置。
不枉她一夜翻来覆去的没修炼,也没睡觉。
她只要想到无沉住在寺里,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就特别想见他。
如今总算每天都能见了。
早课结束,玉晚同无沉说了声,便独自一人回了寮房。
正在岸边晒太阳的梅七蕊听到脚步声,抬了抬帽檐:“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应该跟无沉一起出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