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晚问她家里人呢,怎么没和她一起。
梅七蕊道:“我没让他们来。”
养病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她一个人就够了。
随即换话题道:“早课完是过堂,也就是去斋堂吃饭。昨天我跟斋堂打了招呼,让多煮一份养生的汤药,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喝。”
玉晚:“啊?”
而梅七蕊话还没完。
“这儿只有早午两斋,然后就是晚上的药食。他们修士辟谷不吃,到时候咱们混进凡人里去吃。”顿了顿,“午斋和药食你也要和我一起喝药。”
“……”
盛情难却。
不过想想梅七蕊的药多用凡间药草熬制,不含天地灵气,正适合现在毫无灵力的自己,玉晚便没拒绝,只问:“我要喝几天的药?”
梅七蕊:“不知道,怎么着也得你步子不虚浮吧。”
玉晚:“这么明显吗?”
梅七蕊点头:“你在我眼里跟凡人差不多。”
玉晚听罢,倒没失落,反而笑道:“那正好,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不用费力散修为,直接就能修新的法门。”
梅七蕊说:“那可不。”
聊了这么会儿,她们已走出紫竹林。
之后再爬一段山路,便到达通往大殿所在主峰的吊桥。
这吊桥非常简单,仅用几根极长的铁链作底,上搭木板,风一吹摇晃作响。放眼望去,灯光映照下,那一块块木板皆被踩得光滑平坦,和两旁生了铁锈的扶手成鲜明对比。
玉晚问梅七蕊,修士有灵力傍身,无需扶手就能过桥可以理解,怎么凡人也不需要扶手吗?
梅七蕊道:“走多了就不用扶了。”
话落,有居士先她们走上吊桥。
这正好是位凡人居士,玉晚视线追随过去,就见这位师兄直接无视扶手,甚至连手都没伸出来,整个就如履平地,踏踏踏走得跟要飞起来似的。
梅七蕊艳羡道:“我也好想走这么快。”
但她一个资深病秧子,还带着个新晋病秧子,注定只能想想。
“走吧。”
两人先后登桥。
虽说都是病秧子,但真踩到木板上,还是走得很顺畅,没谁需要扶着。下了桥,落地即是主峰,到这里,梅七蕊不再说话,其余居士也俱都安静地前往大殿。
很快,众人聚齐,早课如期开始。
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殿内,烟雾萦回,磬音绕梁。
诵声不歇,诚心亦不歇。
玉晚双目微闭,仔细倾听着。
越听越心静,越听就越像受到了洗涤。于是灵台陡的为之一清,体内损伤似也隐约有所好转。
不久,早课结束,玉晚没和梅七蕊一起,而是在角落等寂归忙完了,才上前同师父说她刚才的感受。
语毕,寂归还未开口,一旁的方丈就先笑言:“这说明你是真的听进去了。”
方丈道真。
别看面相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实则早在千年前便已渡过劫难、修出金身,境界极高,堪称须摩提之首。
不过论辈分的话,玉晚得叫他一声师兄。
玉晚便喊了句道真师兄。
寂归颔首:“你师兄说得对,你真正听进去了,才会受到好处。”
又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例子,受了重伤的修士才进到山门里,伤势就明显好转。所以不必担忧,这是很正常的。
“是,谢师兄、师父指点。”
玉晚放心前往斋堂。
她到的时间刚好,凡人们正排队依次入内。她跟着进去,一眼便望见梅七蕊在事先说好的位置那儿等着。
走近了,才发现梅七蕊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两碗汤药,热气腾腾,黑漆漆的药汁一看就很苦。
由于过堂有止语的要求,玉晚没法说话,便只好看了看汤药,再看向梅七蕊,眼里表达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梅七蕊同样没说话,只眨了下眼以示回应。
玉晚懂了。
于是等偈咒唱完,众人皆端起碗筷开始吃饭,玉晚则和梅七蕊先将汤药一气闷完,方以饭食来压下嘴里的苦味。
可能是因为药真的够苦,也可能是因为自从修炼辟谷后就再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尤其是凡人的食物,玉晚觉得这斋饭还挺好吃的,光白米粥都香得让人口齿生津。
她不免喝完一碗后,又添了半碗。
旁边梅七蕊偷瞄她好几眼。
果然资深和新晋就是不一样,瞧新晋这胃口好的。
但再新晋,终归也还是身虚体弱、不能受累的病秧子,遂饭后的出坡劳作活动,谁都没叫她俩,寂归更是派了人传话,让她俩回去休息,晚课也不必上了。
玉晚第一反应是师父对她的要求是不是太宽松了点,梅七蕊倒接受良好。
原本玉晚来之前,梅七蕊就是每天能上个早课就已经算不错了,有时发作厉害躺床上起不来,都得人专门往寮房送饭食汤药,更别提参与别的活动,万一累着伤着,麻烦的还是师父师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