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涌出微弱涩意, 火辣辣的。
裴矜强行思索一会,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回答,“……沈行濯, 我生病了。”
所问非所答。
话题转移得跌撞。
她伏在他的颈窝撒娇,嗓音轻柔。
整个人轻飘飘的,带着病态,圈在他肩膀的手腕纤细易折,几乎一掰就断。
沈行濯眯了眯眼, 手从她睡衣下摆伸出来,不温不火地替她作出总结, “很生硬。”
“嗯?什么。”裴矜装傻。
“话题找的。”
“可我真的有点头晕。”
“休息吧。我先走了。”
灯光幽橘,将一切编织成浓情蜜意的网,氛围被烘托得恰到好处。
裴矜不再那么拘谨,也不在意他的淡漠,抱他抱得更紧,“能别走吗?”
沈行濯没搭腔,戴着腕表的手攥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开些许距离。
四目相对。看她的目光没什么温度,连审视都不再有,浅薄得可以。
摸不准他此刻的情绪,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裴矜愣愣回看他,没由来地觉得心虚,挂在唇边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先躺下。”听到他说。
“那你走吗?”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执着。
沈行濯看她一眼,“等你睡了再走。”
“真的?”
沈行濯没回答。
知道他已经答应,裴矜稍微转身,掀开被子一角,顺势躺下。
往里挪了挪,留出空余位置给他。
抬眼看到沈行濯简单整理好衬衫领口的褶皱,起身,拿起搁在沙发上的文件,重新坐回床边。
床头开了盏台灯,不算亮。裴矜粗略扫了眼纸张内容,是下午在书房瞧见的那份项目开发计划书的打印版。
头晕是真,但睡了这么久,她早就没什么睡意。
视线向上移,想去捕捉他的表情。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感知到她投来的目光,沈行濯掀起眼皮瞧她,“睡不着?”
裴矜顿了顿,“不太想睡,想跟你多待一会。”
谎话一旦说多,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怀疑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真或假,裴矜开始恍惚,一时竟有些分不太清。
显然沈行濯的辨别能力比她强,“我说过,别做承担不起后果的事。”
耳闻他的提醒,裴矜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便柔声去喊他,“沈行濯。”
“怎么。”
“对我来说,你其实是很遥远的人。”
沈行濯睨她,似乎没兴趣听她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
眼下即便察觉到了他的寡淡,裴矜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不久前那个拥抱余温犹存。
过于亲昵的举止,给了她一种很悬乎的梦幻感。这种时候,难免让人生出感性心理。
扯出一抹笑,裴矜继续说自己的,“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父亲带我去工地,路上正好路过一家高档玩具店,我在橱窗外面看到一个包装精致的洋娃娃。你就跟那个洋娃娃一样遥远。”
沈行濯依旧没言语,目光转回纸面,分辨不出他是否将这些话听了进去。
“后来我缠了他好久他才勉强答应我,说只要我期末考第一就给我买回来。”裴矜停顿一下,“……有些可惜。”
可惜还没来得及应兑承诺,他就已经离世。
“可惜什么。”沈行濯突然出声。
“可惜那年期末我没考上第一,所以没得到那个洋娃娃。”裴矜看似无所谓地笑了笑。
昂贵的洋娃娃可望不可及。
眼前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一样。
沈行濯抬头,视线在她脸上驻留许久,忽地提起:“我记得之前答应过你一个承诺。”
“嗯?”裴矜险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
裴矜快速理清头绪,“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对视一瞬间,裴矜真的有想过把自己真正的需求毫无保留地对他讲出口。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这种想法浮现、闪过,最后烟消云散。
她很久之前就知道纪远铭和沈家的关系。而她对沈行濯来讲,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充其量算是沈知妤的好友。
两者对比孰轻孰重,一眼就能明了。她不敢赌,也从来没有资格去赌。
“什么都可以的话,我想你陪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裴矜突然觉得有些冷,将胳膊埋进被子里,弯起眉眼回视他,眼底有波纹在荡漾。
“什么事?”沈行濯顺着她的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