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没有带走你?”
元生抿着小嘴,看上去很不想要搭理她。
但他最终还是开口:“我不知道。”
“我说过,你言而不信的样子,和你最厌恶的人如出一辙吧?”元无忧开口。往这么大点的孩子胸口插刀子,她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手软的。
那孩子又被她刺激得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瞪她,眼里冒火。
可他最终还是继续开口:“我真的不知道!
“我闭眼前,最后看见就是他。醒过来,就被关进那个‘天牢’里了!”
“只有刑部大牢才是天牢,就是你最后待的那个牢房。”元无忧顺口纠正。
“我只待过那一个地方!”元生却如是说道。
元无忧闻言,有些诧异。
“此话当真?”她看着元生,确认道。
“骗你干嘛!”元生很生气,看上去并不像作伪。
那就奇怪了。
元生并不是京城本地人,回忆中的事也与京城有段距离。听口音,当地赶来京城起码也要一个月。
可元生却声称,他闭眼前还在刘府,睁开眼就是刑部大牢了。
那他从本地到转入天牢,这中间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去哪儿了?
总不可能让他沉睡一个月之久。
其实,要说难查,这事也并不难。
把元生关入天牢的是狗皇帝,只要李衎肯说,这里头根本就没什么谜题。
只是他一开始没说,多半就是不肯说。
说到底,他如此刻意地利用她一时心软……不对她没心软过,总之如此刻意地唆使她把元生带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狗皇帝人是狗得很,却并不会害她。他甚至没有特意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而是就这么大咧咧地做得很刻意,明摆着唆使她往家带人,从未想要真正欺瞒她。
所以她也会轻易地顺了他的意。
她绝不会开口承认,但她其实是很信任李衎的。
虽然狗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告诉她。
元无忧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见她想走了,元生浑身一轻,跃跃欲试地看向窗外。
元无忧看得好笑。小孩子可真是一点也不懂得隐瞒自己的意图。
虽然他的意图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了。
“这么想毁天灭地吗?”元无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觉得全世界都不好,想要全部毁掉?
“所以,打不过我,就要跑?跑去攻击自己打得过的人?”
元无忧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嘲笑。
“不愧是那个班主养大的呢,真是一言一行,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厚重的盾牌忽然出现,然后在出现的同时就被生生扭成了两截。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元无忧一面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孩子的攻击,一面道,“那班主见了弱小的孩子就欺凌,见了富有的员外就谄媚,所谓‘恃强凌弱’,不正是如此?
“而你打不过我,就要避开我,去杀你打得过的人。这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若是这样做,你与那个班主,到底有何不同?”
也许是认同了这话,元生的攻击越发猛烈。
元无忧应付了一会儿。时间久了,她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下一刻,元生的手脚就被就地束住。同时,厚实不透光的布条也出现在了他的眼睛上。
又看不见了。
元无忧把他的手脚摆到了合适的位置,重新上了束缚,然后单手一提,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正好撞见谁担忧到极点的目光和蓄势待发的躯体,又在撞到她的刹那间便瞬间被遮盖了起来,仿佛那份担忧根本见不得人。
确实是见不得人。
元无忧没来由地感到心烦。
她提着元生,理也没理元笑,直接向外头走去。
元笑便仍旧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若是不说话,他就像是从来也不存在一般。
手里的元生不住地挣扎,尖叫着“放开我”“杀了你”云云,比起初见时那一脸阴狠半句话不说的模样倒是活泼了不少。元无忧嫌他吵,随手一块布出现在他嘴里。
元生就呜呜呜呜说不出话来了。
元笑跟在元无忧的身后,低声开口:“小姐,可需属下带着他。”八岁说小也不算小了,他怕无忧一直拎着孩子会累。
无忧没理他,这便是不要了。
元无忧带着元生,直接去了马厩,看来是要出门。
张平远远见了元无忧,赶快套马准备,等着小姐使用。
套马的时候,他挺好奇地看了元生好几眼,忍不住开腔:“小姐,这就是那个杀了好多人的小魔头啊?”烟罗天天噫噫呜呜地念叨呢,整个宅子上下就他没捞着见见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