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这小姑奶奶从宫里搬出去其实都有三四年了,入宫仍旧跟回家似的,不见外。
而在她身后不远,元笑也向侍卫行了个礼,紧随其后。侍卫早已得过口谕,元笑自此都和元无忧一起,便也一起放行了。
元无忧长驱直入,一路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里,李衎见到她过来,像是早有预见似的,甚至还看了看天色,笑道:“这么晚才来呀?”
元无忧一笑,反手就是一个金刚锤,直接顺着李衎的耳边捶到了墙上。
身后青砖碎裂,掉下墙渣。李衎抖了一下,慢慢地咽了下口水。
“对,对不起……我错了……”
元无忧脸上笑意不减,慢慢地把金刚锤提起来,又捶到墙上,视线片刻都没离开李衎的脸。
“李衎,”她笑眯眯的,“原来你不想活啦?”
“……那倒也不是……”
“不想活可以告诉我的呀。”笑眯眯,笑眯眯,“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呢?”
“其实我还想多活一阵儿……”
“咦,是这样呀?我怎么感觉看不出来呢?”金刚锤磋磨,磋磨。
李衎的嘴都瘪了。
“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那让他给我滚。”元无忧伸手一指,指向身后悄无声息走进御书房跪下的元笑。
“啊这个不行。”李衎秒答。
“?”沉重的金刚锤“轰”得一声,几乎把身后的青砖砸得粉碎,“你说,什么?”一字一顿。
脸上的笑意都没了。
恶,恶鬼吗……
李衎人快没了。
李衎缩在椅子里,看着元无忧。
他说:“无忧,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嘛。”他的态度,像是仍在与她玩笑,又好像很是认真。
他说,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嘛。
这世上的异能者,万中有一。细究起来,没有几个不麻烦的。
而元无忧,哪怕是在这其中,也是最麻烦的一个。
能创造万物的存在,会被称为什么呢?
在遥远的过去,这样的存在,会被称作“神明”。
金银。珠宝。
饥荒中的粮食。
大旱时的甘霖。
除了活着的动物,元无忧,能创造万物。
这样的人,往小里说,威胁社稷。往大里说,颠覆乾坤。
李衎已经足够宽容了。
因为一起长大的这些年,因为互相之间的信任,她嫌宫里不自在,要出宫,他就放她出宫。她不喜欢人盯着,不要人管,他就放她自由,随她在外头随心过活。
但这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没有任何一名君主,能够永远将这样的人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无忧,我只是让一个人看着你而已。”他这样说道。
就只让一个人,就只是看着她而已。
李衎真的已经足够,足够宽容了。
元无忧微微沉默了一下。
片刻,她开口,道:“那我不要他。换人。”
“啊那也不行。”
“?”
金刚锤一落。“轰隆”一声,面前的桌子直接被砸成了两截。
李衎正襟危坐。
不敢动。
不敢动。
“让他滚。”元无忧直接下了命令。
“哎,哎呀……”李衎颤巍巍地赔笑,“他有什么不好嘛。你看,长得又好看,还懂事听话,肯定不惹你生气的。”
元无忧看着李衎,用的是“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眼神。
金刚锤已经快举到他喉咙口了。
李衎干笑两声,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不住了!他还年轻,真的很想活得久一点!
“咳,啊……他也是主动请缨的嘛。这不北方蛮夷总算被打得不敢回来了,他在军中闲着也是闲着,还总让人欺负,正好也有点活儿干。”
主动请缨。
北方蛮夷已经被打缩了头,找不到其他立功的机会,就找到她头上了吗?
“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哪有随意收回的道理呢?”李衎道。
“那你为什么要下旨呢?”元无忧却仍旧盯着他,“你真的脑子坏了,失忆了,不记得他是什么人了?你用谁不行,非要用他?
“还是说,对你而言,只要好用就足够了!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又必定会为功名利禄而为你好好做事,对你而言实在是再称心不过了,我会怎样又有什么所谓?!”
她一番话,是真的动了怒。
李衎迎着她的视线,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叹息似的开口,道:“无忧,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确实是没害我。”
元无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诶,御膳房还做着豌豆糕呢,可好吃,你拿两盒再走啊。”李衎在后面喊她。
“轰隆”一声巨响。金刚锤直接擦着他的头发被扔到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