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杨说到一半，又讪讪地把嘴闭上了。
他们出去吃了晚饭，为了避免尴尬，又订了夜宵，等食物全部吃完的时候，也快要接近睡觉的时间了。
两人打算明天凌晨起床去索道坐到山顶看日出，所以提前睡觉变得非常重要。
在陈思杨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叶惟爬到床上，盖住了被子。陈思杨出来，她咬着嘴唇，强装镇定，尽量表现的自然又冷静，冲陈思杨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陈思杨脚步停顿，走到一半想要转身：“要不我再去问一下...”
“算了吧 ，打地铺也不舒服，还挺冷的。”
“还好吧，有地暖啊。”陈思杨的眼睛瞥向地面。
叶惟突然带了点怒气，像是自己被嫌弃似的，提高了点音量：“你到底睡不睡！”
“睡！我睡还不行吗？”
叶惟从来没觉得自己也有当女流氓的潜质，陈思杨简直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被强迫着爬上了床。
叶惟“啪”的一声关了灯，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这酒店隔音并不算好，还能听见走廊上有几个小孩子追逐打闹，被大人训斥着去睡觉的声音。
有了声音，两人的呼吸声才不至于那么明显。
他们直挺挺地躺着，就像两尊生怕越线碰到对方的雕像。
过了一会，总算没那么僵硬了，叶惟静静地闭上眼。
同样是跟家里没什么两样的小小房间，但是叶惟知道，她在一个离家乡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的窗外甚至还飘着雪。
她问：“陈思杨，我们明天多久起床啊？”
“最晚四点半吧，不然可能赶不上。”
“好早，我要是起不来..”
“那就起不来。也不是非要看日出，不看也无所谓。可以多住几天，改天再看。反正这个假期那么长，又不着急。”
叶惟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不行，我还要去你的店里打工还债呢。”
“还惦记着这事啊。你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给你开高薪，行不行？”
陈思杨没有听到回答，因为耳边已经传来女孩浅浅的呼吸声。
陈思杨这才敢活动了一下脖子，偏头朝那边看过去。眼睛适应了黑暗，但只能看见叶惟淡淡的轮廓，她的头微微歪着。
他起身轻轻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什么嘛，睡得这么快，还是我比较紧张。”
“晚安。”
陈思杨第二天被闹铃吵醒的时候，发现身旁居然已经没人了。
桌边开着一扇小台灯，叶惟伏在桌上写着些什么。
陈思杨静静地看了一会，出声：“你写什么呢？”
“不给你看。”
“行。”陈思杨一个音阴阳怪气地转了三个弯，没跟她计较。
两人飞快地收拾完，到山顶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夏天的天亮的很早，所以他们确实到的算早的。
叶惟很享受鞋子踩在雪地上的这种触感和声音，她来来回回地牵着陈思杨走着。
“最后还是把志愿改了？”
“嗯，”叶惟从地上捧起一捧雪，“改了。”
“不怕挨骂？”
“我觉得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怕的事情了。”叶惟端详着手心里的雪。
除了经历和你的分别。
她没说后半句。
“那你选这个专业，是因为什么？”陈思杨好奇。
叶惟选的专业，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有点在意料之外。
叶惟想了想：“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大概是想研究一下怎么延长无尽夏的花期？”
“现在不是已经很长了吗。”
“某人改口的可真快。”叶惟斜睨他一眼，“再长一点不好吗？”
陈思杨摸摸下巴，装模做样：“不能这么贪心吧，不然花该不高兴了。”
“你高兴就成。”叶惟转头对上陈思杨的视线，认真地道。
后者一时失言，他闭眼，像是败下阵来，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就，犯规了吧，你怎么在人没有准备的时候说好听话。”
还没等叶惟回答，陈思杨朝她走近一步，贴紧。
“我可以亲你吗？”
叶惟对话题转换的速度感到惊奇，她愣愣地点头，下一秒，温润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接吻。
但叶惟觉得，这甚至比第一次温柔些。少了些青涩，多了些温柔。
他们在没人认识的山顶，脚下踩着终年不化的积雪，眺望入眼的是连绵不变的山脉。
她前路没了阻碍，全身心放松，没有烦忧，不问过去，不问将来的，被她这辈子最最喜欢的人亲吻。
好幸福，幸福地想要流泪。
“陈思杨，有你真好。”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
“我也好喜欢你，肯定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