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昨天的事,陈亦岑极力不让自己感到困窘:她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别人还好,偏偏对象是宋涯。虽说她一早想着泡到这位极品靓仔,但真得手了,又有点不知所措。
往旁边看看,宋涯也正好在看她。
视线一交汇,陈亦岑立马做贼心虚地移开,连眼眶都在隐隐发烫。
他到底什么态度?
拿不定主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先开口。
前面是居民区,他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树荫底下围着四五个人。
过去一看,却见人人面露焦急,手忙脚乱地举着手机,有人的屏幕界面显示111。
她猛地一惊:那是急救号码。
第41章
陈亦岑后背一凉, 心跳加速,脚也有点发麻。
她想喊宋涯,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想往前走,大腿却打颤。本能的应激反应像一根套索, 她只能站在原地发抖。
直到肩头落下一只安抚的手。宋涯把她揽向他的方向,低声说“没事”,略带安抚地一拍,便松开手, 上前了解情况。
那算不上一个拥抱,陈亦岑却猛地定住了。
她怔住, 抬起右手, 目光从指尖滑到手腕。
稳定、镇静,没有一丝颤抖。
她不可思议地往前迈步,两条腿听话地带着她走到树荫下, 来到宋涯身边。
人群中心倒着一个不断抽搐的女孩,看起来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白人, 两眼上翻,全身自发性痉挛,根本没有停止的趋势。离她最近的两个人说已经拨了急救, 999也打了,就是不清楚救护车还要多久才来。
大家心善, 都想帮忙,但都不敢随意触碰患者, 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陈亦岑看着地上那犹如搁浅活鱼一样痛苦翻腾的人, 心脏也一阵阵紧缩, 习以为常的绝望再次将她困于网中。
不行,正是人命关天的重要关头,她可不能也犯病。陈亦岑死死掐着掌心,贝齿陷入下唇,逼迫自己维持清明。
“有人认识她吗?”宋涯问先前围过来的四个人。
他们纷纷摇头,第一个打急救电话的人说,这位应该是游客,本来站在树下避暑,突然晕倒,才惊动了他们。
说着,又迟疑道:虽说像游客,但又没带徒步客常备的行囊,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放手机都勉勉强强的腰包。
宋涯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一边听他们描述,一边跪在患者头侧,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说:“大概率是癫痫。”
这一句用的粤语,陈亦岑率先听懂,立刻在患者另一侧跪下,问他:“我该怎么做?”
看他们俩要碰患者,周围四个人都想上来拦。宋涯先飞快地对陈亦岑说:“癫痫患者通常随身带药,你揾下。”再转回去,跟他们解释。
陈亦岑跪着,听到女孩头撞地面的闷响,眼前也一阵阵眩晕,那痛楚仿佛能通过她泛滥的共情能力传进大脑。
她早已习惯应对这种情绪,一咬牙,上手翻女生的包。
包里只有一部手机和一包纸巾。陈亦岑转而检查夹层,仍旧一无所获。她并不气馁,将女孩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寻找任何端倪。
宋涯半跪在女孩头前方,脱下外套垫高她的后脑,两只手轻轻扶住头部,避免她给颅部造成外伤。陈亦岑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头没来由地镇定许多。
这一扫,视线停在女孩不断震颤的右手。
她始终紧紧攥着那只手,五指紧扣,指节已经僵硬。指缝中挤出一点暗色的绒质布料,与路面的颜色接近,又被向下的手心盖住,才没被人看见。
陈亦岑试着去揉她的指节,一点点将布料从指缝中顺出来。那是个绒布袋子,一半还被埋在手心,露出的上一半却足以让陈亦岑扒开袋口,看见里面亮橙色的瓶身。
refill bottle,她再熟悉不过。
一点希望就要从喉舌蹿出,女孩手一松,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瓶子咕噜噜滚出来。
却是空无一物。
陈亦岑机械地捡起瓶子,瓶身上贴着一张手写的标签,“Lamotrigine”。
她仍不死心,又拉开她的腰包,试图寻找有没有备用药。却一不小心碰亮手机屏,锁屏中央一个鲜亮的色块瞬间吸引了她的主意。
拿出手机,上滑,直接解锁。不知是本来就没有密码,还是被人为取消,陈亦岑畅通无阻地进入主界面,看见高亮的备忘录。
风声止歇。
有一瞬间,她忘记了头顶烈日,忘记了周围火急火燎的人们,甚至忘记了宋涯。
“? tous ceux qui ont vu cela : s。'il vous pla?t, ne me sauvez pas. ”
在她意识到这段信息不该被公之于众时,第一句话已经支离破碎地从颤抖的唇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