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宋涯几乎没说过话,听她东扯西拉,硬是编纂出一本“康沃尔浪漫爱情故事”。
康沃尔……
念头刚起,脑海中忽而撕扯似的剧痛。
宋涯咬牙忍过这阵疼痛,只觉得某些模糊画面从眼前闪过,不待细看,便消失了。
灯火阑珊处,陈亦岑仍和一群港人聊得火热。他看在眼里,心头一簇火越烧越旺,很快便盖过了脑仁的疼痛,反倒烧上嗓子眼,使他总觉得口干舌燥。
一顿饭吃完,二人散步回酒店。
刚到门口,一人点起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头顶忽而炸响一声闷雷。
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陈亦岑赶紧扯着宋涯冲进酒店大堂,肩膀已被打湿。
“让人帮你叫辆车?”她仰起脸,手中攥着湿漉漉的发尾,以免殃及衣物。
这一看,却正好撞见他格外幽深的眼眸。如伺机而动的猛兽,蛰伏在暗处,徘徊低吼,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她本能地心惊肉跳,忽然下定决心,生出一股荒唐的冲动。
“或者……”
陈亦岑的气息微微急促,眼中熏着湿润的野火,直直望进宋涯心里。
“去楼上坐坐?”
这一次,彼此都对其中意味心知肚明。
电梯门一开,陈亦岑惊呼一声,被宋涯凶狠地扣着后颈堵住了嘴。她摸索着嘀了房卡,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用脚尖带上房门,来不及换气,就被他一旋身抵在了墙上。
有那么一会儿,她整个人悬空,脚趾蜷缩,藕节似的手臂环过宋涯肩膀,无力地仰着头。
脑后就是冰冷墙壁,身前却滚烫如火。她在这冰火两极中煎熬着,细声推拒,眼里都是水。
紧要关头,他不得要领,她便红着脸教他,说两个字,就被颠碎,怯怯如滚下山涧的温流。
屋外大雨磅礴,陈亦岑被宋涯架着,红唇微启,绵长腻人的音节从里头往外飘。雪白的天花板急促颤动着,模糊一片,晦暗中唯有烟雾报警器闪着红光。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发一语,抵住她的肌肉群却紧绷着,咬肌用力到青筋突起。
骤雨初歇,她浑身绵软,终于能小睡一会儿。
隐约察觉到有人将她裹在怀中,撩人心弦的低语漫过耳际。
她神智昏沉,听不清,只觉得扰人清梦,于是本能伸手去捂他的嘴。乱摸一气,碰到他高挺的鼻梁,便被无奈地拿下,置于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之中。
一瞬,温热湿润的触感印于掌心。
“睡吧。”
那音色如低音提琴,她得了令,终于陷入黑甜的梦乡。
第32章
宋涯睁开眼, 下意识去捞旁边的人,却摸了个空。
他倏尔惊醒。
窗帘开了一条小缝,日光攒入室内, 在波斯风地毯上拓出一道狭长的金线。
线的另一边放着一把靠背椅,椅中女人仅穿一条黑色吊带裙。她单脚着地, 另一只脚屈起,光|裸的脚掌踩着椅边,一条白玉似的胳膊横过膝盖。
另一只手夹着烟,袅袅白雾从烟头升起。
“早晨[zou2 soeng6]。”
陈亦岑的嗓音带着昨夜残留的哑, 如山间碎石,平添一分慵懒。她抽了口烟, 徐徐呼出氤氲白雾, 下巴搁在小臂上,斜乜着宋涯。
没来由的,他的心脏猛抽一下。
再看她, 雪狐似的肌肤比前些日子更有光泽,颧骨微微泛红,天鹅颈与光洁的锁骨上全是暧昧痕迹。
那双眼睛, 平素已妩媚之极,如今更是蒙着一层嫣红的水光,顾盼间媚态横生, 眨一眨,便把他的灵魂勾走。
那身红痕落到宋涯眼里, 如同诉状书,将他昨夜的胡搅蛮缠尽数写明, 堪称罄竹难书。
换了谁看到都要面红耳赤, 陈亦岑却浑似毫不在意, 自顾自抽着烟。
他更似被烫到,匆匆移开眼,赶忙起床换衣服。
忙着与衬衫最顶端的纽扣作斗争,向来稳定的手却抖个没完,扣子捻在手里,还没穿过纽环,就猛地滑脱。
墙边传来一声调笑,他羞恼地转过头,果然看见陈亦岑叼着烟笑得花枝乱颤。
“想不到宋生还是个纯情种,”她笑着,唇边溢出一缕白烟,也被笑音震得打颤,“放心,我很满意,倒是不知道你尽没尽兴。”
这话说得太直白,宋涯一时噎住,好不容易才板起脸,呵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
“我怎么?”
陈亦岑半点不恼,又把烟换到食中二指之间,半张脸青烟缭绕,眼尾斜飞的一抹绯红犹如写意水墨。
自知荤不过她,宋涯干脆闭嘴,把丢在浴室里的外套捡了回来。
昨夜太急切,东西散得满地都是,陈亦岑也没捡。看她只穿着一件吊带,兴许是早晨醒转,跨过满地狼藉到处翻烟,根本懒得多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