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淮做出了承诺,答应此事之后避她远远的,那韩长卿自然还是相信一二的。
韩长卿敛眸,垂下眼皮,又道:“夜也深了,陛下还是早日另择殿宇休息吧,守正宫无所招待之处,就不招待了。”
女帝不满:“你明知那些都是幌子,我只在你宫里歇过,不若你今晚亲自上阵检查一下?”
她突如其来的黄腔简直和她身上这一身庄重的黄袍格格不入,饶是大浪当前依然波澜不惊的韩长卿也有一瞬间的龟裂之感。
女帝轻咳了两声,学着女儿平日那厚着脸皮的模样,放软了声音,“长卿,我今日生辰,还未吃长寿面,今晚留你这吃了好不好?”
韩长卿:“……”
她态度没有如往日那般强势,奇怪的顺从好说话,他冷言冷语了好半晌,竟然也没有与她吵起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
韩长卿未做表态,只自顾自离开去了后厨房,她今日生辰,往年今日都是要吃他亲手做的长寿面的。
男人一离开,女帝便把和嬷嬷唤了进来。
和嬷嬷见她神色,便知今日应是能顺利留下来了,心中也替陛下一喜。
韩父君与女皇之间的情感可谓一波三折,就没一日安生过日子的,如今女皇想尽了法子把人留在这宫里,却也只能日日遭受冷眼,以陛下的脾气,若不是真心以待,哪来的这般耐心?
女皇问道:“太医如何说的?”
和嬷嬷恭敬答:“只有按法子解了药,便无其他大碍。”
女皇低眸,又问:“药在酒中?”
和嬷嬷道:“是,今日事情出现突然,检查的及时,剩下的那些酒水还在,太医查过了,就在小殿下酒杯里,且……”
和嬷嬷停了下来,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女皇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和嬷嬷声音减弱:“且辽国王子那酒水里也带了点迷药,不过阿修勒王子只是于宫内昏睡了一下午,只当是酒喝多了生困,没有察觉出异常,所以没有过多追究怪罪,这大概是巧合也说不定。”
女皇听完,横出一声冷笑,“巧合?”
她闭了闭眼,不确定道:“那一杯酒是因为曦和敬酒昭岁才喝的?”
和嬷嬷点点头:“是,但若大公主真为始作俑者,也不过这么明目张胆才是,说不定是栽赃陷害。”
女皇揉了揉发酸的额角,低声道:“若真是陷害那就找出真相,把真凶下狱流放,若不是陷害……”
她眸心一凝,目露冷然,“那这雅娴公主的头衔便去了吧。”
大公主才华出众,又十分有孝心,日日侍奉殿前,这雅娴公主的头衔既是赏赐也是对她品行赞颂的殊荣,如果真收回了那岂不是相当于打入冷宫了吗?
这话一出口,和嬷嬷便冷汗直出。
不论是下狱流放还是剥夺称号,那都是极重的惩罚了。
这古往今来,哪有几个公主被轻易夺了头衔的?这有无头衔那可是身份地位象征都不同啊!
陛下是发了狠啊。
只希望大公主真的没有此恶意,小殿下也能安然无事吧。
守正宫的主殿一片岁月静好,偏殿烛火熄了一晚,直至第二日日中,小殿下才悠悠醒来。
昭岁一整晚都过得神清气爽,身体舒畅。
她甚至第二天起来还吃了两大碗饭。
一向冷清的守正宫内随着小殿下起来的消息传出,顿时人都拥挤了些。
陈太傅之女陈幼怡早早便过来探望,留下了探病的礼,齐邵青私下托人带了吃食,大公主也送了点药材,连那辽国来的阿修勒王子也送了东西过来。
眼下不在自家府上,也只能暂时摆在屋里。
小桃瞧着那满屋的慰问品,颇为感慨自家殿下的人气。
她家殿下就是这般招人喜欢,也不知谁嫉妒她家这么可爱的殿下,竟然做出来这等子龌龊的事情!
小桃正想的出神,也未察觉有人靠近,待到那两位尊贵的主子站到她身前时她才反应过来,猛地双膝及地。
这两位竟一同亲自来探望殿下么?
女帝抬手止住她的声音,韩长卿压低声问她:“昭岁可是还在休息?”
小桃视线垂地,小声答:“殿下刚醒不久,腹中饥饿,还在进食。”
女皇放下心,这才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了。
小桃恭敬起身,小步让开,凝着两人般配的背影,又心中颇有感慨。
素日只是听闻韩父君的名声,却少有见到真人的。
虽然殿下生父为韩父君,但两人一直关系浅薄,来往也少,如今殿下出了事,韩父君竟也心急来探望,想必也是极其重视她家小殿下的。
只希望小殿下不要再如以往那边自己闷声别扭又让韩父君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