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司命对这个场景有所动容,但只是刹那一瞬,他走上前指了指风清邪的眉心:“天眼都在这儿了,死的透透的。”
牧杏遥当即失声痛哭出来,顾庭也是咬紧嘴唇强忍着这股猛烈的悲伤,浑身抖动着啜泣。
鬼司命道:“你们啊,离开她又怎样,即便有一天你们的世界没了她,也要学会独立,也要成长。要好好练浮玉山的剑法,扫五千台阶,自成一派……”
顾庭突然停止了啜泣,夹杂在泪水氤氲的瞳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鬼司命话音戛然而止,一愣:“她的死我也很抱歉,但……”
顾庭突然抹了把眼泪道:“不怪你,师父死了,师姐也死了,怪我,怪这不公的天命。”
鬼司命冒出来疑惑:“哈?”
“师妹,我们也去死吧,别管这什么天下了,谁爱管谁管吧。”顾庭冷不防道,牧杏遥正哭的伤心也被他的话惊到了:“啊?”
原蝉衣在门外候着,便听见屋内有剑出鞘的声音,正欲上前蓝音将其拦住了:“家庭内务事。”
屋内,顾庭将剑抽出迅速就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刚一用力,血便渗漏染上锋刃,鬼司命眼疾手快一脚将剑踢飞:“你疯了?!这么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
牧杏遥已经傻了眼,但她敏锐地观察到鬼司命刚才是真急了,以至于暴露出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他的声音是在肚子里发出的,而好巧不巧,躺在棺材上的风清邪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像是捕捉到什么,牧杏遥也立即破罐子破摔:“不活了,活着真没意思!什么都没有了!”
抬头就要朝墙上撞去,她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将头砸了个口鲜血直流,又要二下撞,鬼司命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对啊,面对伤痛打击,他们不应该燃起更坚强的意志去奋斗吗?怎么反而自杀自残寻死觅活了起来。
顾庭又抹了把眼泪:“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风清邪,能够默默承担巨大的悲伤,我们是凡胎,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有什么再次成长一说,她不好好待自己,我们也不会好好待自己。”
“短时间的苦难可以磨练意志,长久的苦难只会使之灭亡。”
顾庭抬头,不知又从哪儿抽出一把剑对准自己的脖子:“你说是吧,风清邪。”
“鬼司命”身体忽而停顿不动,良久,两根银色的丝线从他的背后抽出,那具身体便如同软骨一般摊散开来。
棺材里传来一阵叹息:“唉。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风清邪将封住血脉假死的丝线悉数撤回,刚刚坐了起来,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将她紧紧拥住,温暖如故。
顾庭暗暗发恨道:“风清邪,若你真不在了,这天下就算重归太平,我也会追随你而去。”
牧杏遥的泪珠则默默砸在了她的衣襟上:“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风清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随而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像棉花一样软开,伸出双手揉了揉两个人的头,温声道:“开个玩笑吗。”
顾庭一把推开她将剑又架在脖颈上:“我这也在开玩笑!你觉得好笑吗?”
风清邪将他的手拉住:“哎哎哎,你小子真行,我输了我输了,把剑放下来。”
顾庭的脖子上真的有条血缝,伤口不深,但风清邪觉得刺眼极了,也难怪两人看到她的假死会有那么大反应。
牧杏遥“嗷呜”咬住了风清邪的胳膊,呜咽道:“一点也不好笑。”
风清邪慌乱道:“好好好,是不好笑,我的错我的错,本来假死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长大的,而且……”
顾庭眼眶都发红了,红的有些可怕:“你以为自己就很成熟了吗?长大不长大的重要吗!”
“呃,好好好,别生气了,是我狂妄自大了。”风清邪抚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牧杏遥又咬了她一口:“你以为我们生气仅仅是因为你假死!”
“呃?”
“气可多着呢!为什么一意孤行执行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不留消息玩失踪,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所有的想法!大骗子,从一开始你就骗我们,万妖首是!黄泉也是!独自承受那么多,你究竟会不会爱自己!”牧杏遥哗啦啦说一大堆,风清邪整个人缩在棺材里不敢说话 两个人围着她数落。
顾庭哼道:“鬼司命?一进来就说我们少一个人,连五千台阶都能念叨个不停,诈出来了吧。风清邪你够能耐!还学会伪音了………”
风清邪乖巧地抱着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远处早早听到动静的原蝉衣站在了门口,看见这副场面松了口气,无奈摇扇子轻笑:“哟,这就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