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芮甚至记得曾有记者来拍过视频，那天的食物异常丰富，大人们也十分和蔼可亲，一个劲的叫他们多吃多拿。面对镜头里记者询问孩子们为何那么瘦瘪时，小乔芮看到大人们哭花了脸，说他们挑食不吃不好的食物，又说院里没钱给不了他们好生活。
总之……每次筹集的捐款乔芮不知道到了哪里，现实是他们依旧要吃能吃出各种怪东西的食物，上了电视还要受到大人们指控“挑食”的话语。
到了现在，乔芮看着校长怀念的、慈爱的脸，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我们两个想自己到处看看，老师您去忙吧。”柯同笑着指挥道，看上去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老校长忙点了点头，给他们两个留了位置自己便离开了。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柯同坐在一个空着的床板上，望着乔芮问道。
“你看起来很高兴大概是曾经过的很快乐。”
乔芮没回他的问题，反而是瞥了一眼他带着笑意的脸，声音低低道。
“嗯……那倒不是。”柯同表情沉了些，他似乎想了下才抬头看乔芮，脸上的笑容又出现：“跟乔小姐待在一起就是忍不住开心。”
乔芮对他突然而来的这句情话已经免疫，她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没忍住低声问他：
“喂……当初……”
“……我把你推到了山坡下面……之后你为什么没告发我……？”
虽然当初是柯同这个“刺头”先报复在心把乔芮给推进了山洞里，但乔芮当时没有什么大事，她从山洞里爬出来时气不过也把柯同给推了下去，而柯同掉下去时没有防备，被伤的满脸的血，手上身上都是，简直吓坏了一众孩子们。
可当他们面对老师的询问时，柯同却矢口否定是乔芮推的他，当时柯同的眼比现在还要黑还要沉，他望着乔芮，就像什么凶狠的动物盯上了她一般，他一字一句道：
“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关乔芮的事。”
那时他的头上还包着大人们胡乱缠的绷带，那种可怕又危险的眼神，乔芮到现在都依旧记着。
柯同听到乔芮的问题，那双黑眸闪了闪，一闪而过什么东西，但太快了，乔芮没有看清。
“当时喜欢你……自然不想你受罚。”
“是吗？”乔芮也坐在了空床上，她注视着柯同的脸，继续道：“那之后，你像一个幽灵一般，我每次转头，都会看到你在暗处盯着我的渗人样子。直到我考上好的学校离开了孤儿院开始，我才彻底摆脱了你。”
“像个变态一般在暗处窥视我，这也是喜欢吗柯同？”
乔芮终于说出来了，无数次锁紧门窗，每当夜晚来临，她要一个角落都不差的检查完毕房间，每次深夜里惊醒，她都会想起那个恐怖的视线。
她没有安全感，可她不敢说，她觉得那是她的错，可柯同自己揽下了那个责任，随之而来的，是她内心上的煎熬，那对小孩来说是致命的，她宁愿是她坦荡受罚，可错过了最佳认错的时机，往后……将越来越没勇气说出口。
而柯同那浑身是血的阴鸷的视线，成了小乔芮埋藏在心里的噩梦。
“告诉我柯同，你的想法……”
“像变态一样窥视我也是喜欢我吗？”
她自虐般逼问道。
陈旧伤口里埋了东西，眼下只有挖出来直面它才会彻底好全。
第33章 （加更）
柯同转过脸, 又低下头，他不去看她泛红的眼，他的手指抠着木板上地倒刺, 那倒刺太锋利了，一个不慎就扎破了手指。
柯同没有喊痛, 只藏过了手，他直视乔芮，声音飘忽：
“我以为你不知道……你从来不正眼看我！”
他有些激动，但他又立刻低下头, 似乎是怕乔芮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我像个幽灵一样跟在你的身后，但你从来不与我说话, 连个视线都吝啬给我, 你把我视为空气，有时跟你站在一起，我会怀疑我究竟是不是活着的人……”
“可我是个活人……你究竟为什么不‘看’我？”
乔芮哑口无声, 她看着柯同青筋暴起的额头以及萦在眼眶里的泪，根本无话可说。当时柯同揽下了那个责任，他受的伤包扎花了好多的钱, 院长气不过，最后以贪玩需要教训的理由打了柯同好久。
小乔芮站在屋外的窗边，她听不到柯同的哭声, 只能看到对方黑黑地眼，那双如鬼魅一般的眼, 她畏惧了，那时她没有勇气站出来说出真相, 之后更加没有。
从此以后, 巨大的愧疚让她根本无力与对方交流。
即使……最开始是他先推了她。
“……抱歉。”
乔芮顿了顿息事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