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凶悍的狸花平静了一会儿,毛发稍稍平顺,尾巴也垂下,在地面上左右摆动,随即不再看向讨厌的人类,转而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白猫。
猫的威胁从距离的拉近或是放远开始,狸花的下巴微微收紧,瞠着一双审视的眼睛,仿佛在想如何吃下这只不知死活的白团子。
它那样绷紧的肌肉,勃发的姿态,实在是很吓人,房东后退了几步,手碰见一根什么,一看是根扫把,迟疑了一会儿,一把抓起,在狸花身边重重敲了两下,指望声响将它吓开,同时口中发出不断的吓声。
“哈,走开!”
狸花没有理会他,反而探出前爪,眼看着要拍到小白猫身上,房东莫名一阵着急,扫把抬起,就要落在它身上。
谁知道这动作没有落到位,反而激怒了这只野惯了的猫,轻巧避开扫帚,又立定,弓起身子冲他哈气。
房东看着它的爪牙,又是一阵心悸,恰巧一小簇树枝撞在窗上,他回身,忙不迭地将窗子推开,风携裹着雨呼啸着吹进,他像为租客赶老鼠似的挥舞起扫把,一次次扫向那只狸花。
间或扫帚打在狸花身上,激起无声的痛嚎和激烈的反抗,但爪牙也只是落在扫帚上,房东毕竟是个成年人,一步步最终将狸花逼上了窗户,四只白色脚爪抓着窗沿,眼睛回望着。
房东只觉得它妖邪,挥着扫把连声喊:“出去,出去,死猫!”
只是伫立了一小会儿,狸花朝外那面的毛发已经被雨打湿了,它再次张口,发出无声的叫唤。
随即一跃而下。
房东来不及舒一口气,就看见一道白影闪过,踩着窗沿同样跳下去。
是刚才的小白猫。
“等等...”
一声绵长的猫叫之后,灰蓝色的猫踩着阳台的纸箱几度向上跳跃,最终也跳了下去。
只剩下那只小棕猫,怯怯地捏着脚爪,仰着脸望他,黄绿眼瞳瞠得圆圆。
房东还没放松,但也没什么力气了,背对着窗,轻轻挥了挥扫帚,想把它赶回客厅。
小棕猫却害怕挨打,瑟缩了一下,扭身迅速从他脚边略过,他惊惶回身,它已经失去了踪影。
原先的四只猫,就这样从这个房子里接连消失了。
……
没过多久,肖诶接到了第二个电话,她登时脸色大变,头脑一片空白。
“什么?!!”
片刻后,当肖诶站在自己一团狼藉的家中,头脑空白时,房东的话犹在耳侧。
“抓人...乱窜...凶相...”
“没办法...放出去...没想到...”
“大不了...赔钱...”
她没法过多苛责人家,毕竟她知道花花的性格,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都是她自己没有说好,房东年纪大了,对待猫猫狗狗的态度和年轻人截然不同,但是,清清它们到底只是家养的猫,受了惊吓跳出去,这么一个台风天,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她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胸膛不由得剧烈起伏起来,犹豫片刻,望了一眼窗外,突然抽出那把小伞,披上雨衣,打开门匆匆下楼。
这样的天气,人都过不安生,更何况在外面的猫呢?
她找遍了整个家也没找到华武,它一定是和其他猫一起走了,华武还那么小,身上的病才好了没多久。
还有花花,它误服了老鼠药,也是刚离开医院,趁着麻药的效力还在,肖诶才敢把它带回家。
雨滴打在脸上是痛的,排水太慢,地上的水也积得很高。
肖诶想着,她决定去第一次见到花花的地方,那里应该有几个木板简易搭的猫房子,而且有些人会在那里喂猫。
肖诶也是其中一员,她几乎认识这边的所有小流浪,直到她发现一个固定投食点的消耗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她一向有好奇心,蹲了几天,终于发现了一只健壮的大狸花。
花花或许会在那里躲雨,或许清清它们和它在一起。
路上的行人很少,肖诶几乎被迎面密集的雨点打得睁不开眼,雷雨天气,她不能站在树下,因此连遮挡都没有。
那个投喂点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需要穿过一条马路,再沿着围墙走一段路。
其实台风来临前,树枝都是要修剪的,但肖诶住的这一片比较偏远,而台风来得又很突然,以至于当她途径一片貌似空旷的地区时,她没能发现头顶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这里种了一片椰子树。由于树干高大,从下面往上看,叶子看起来并不大,在阴沉的天气下,也不会有什么荫蔽的作用,甚至成了危险源。
肖诶穿着雨衣,但还是全身湿透了,一边抹着眼前的雨水一边往前走,她要趁天气还没有坏到极致的时候先把它们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