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天地可鉴。”京年年瞥了他一眼,“因今日之事,我师门被别人看了笑话,你既然想带走二师姐,师父有令,你须得在无情峰接受一段时间的考察,若是真的人品家世俱佳,到时候不仅二师姐随你下山,我们无情峰还有一份大礼相赠。”
正在洞府打坐的师父华清真人打了个喷嚏。
朱丞皱着眉犹豫:“这……”
京年年将板砖拍在了他的床榻上,床榻摇摇欲坠:“朱丞,能在修仙门派待上一年半载的机会,这好处可是普通凡人求都求不来的。”
朱丞不想空手回去,他咬咬牙:“仙子说得对,在下带不走流音,是不会走的,之后一段时间多仰仗仙子照顾了。”
京年年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脸上这才有些悦色,似是抱歉地看了一眼断了腿的朱丞:“哎呀,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朱丞看京年年态度转圜,就端起从前在欢情场上无往不利的温润笑容,压低嗓音,故作性感:“能被仙子踹上一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仙子只要多来看看我,我自然会好得更快些。”
京年年嫌弃道:“你嗓子里是长泡了吗?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朱丞:……
怎会有女子不爱他低沉的嗓音?
“我刚才是在说这个床,随便拍两下就要坏了。”京年年说着,又砰砰两下拍打床榻,终于,竹制的硬板床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塌了。
朱丞跟着床榻的碎片一起,一屁股坐到地上,伤势升级。
“哎哟,我的屁股啊!”朱丞尖叫出声。
“瞧,你还是会好好发声的嘛。”京年年看到他这样,嘴角上扬,“别担心,我赔你一张床就是了。”
她一挥手,一张坑坑洼洼的石床出现在了屋子里,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数根石钉。
朱丞手指都颤抖了:“你没搞错吧?这确定不是刑具吗?”
京年年眼睛泛着幽光:“没错啊,你不觉得这床很是威武吗?”
“这床乃是修真者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对你这种伤筋动骨的凡人最有好处了。”京年年单手一挑,就把朱丞挑起来丢到了石床上,“你上去躺躺看。”
朱丞被石针扎了个透心凉。
“我操!!”身体的痛楚让他失去了语言管理。
京年年表情严肃:“你怎么说出这等粗鄙之语?亏我好心赠你宝床。”
朱丞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晕过去,可偏偏身下的石钉床刺激着他的筋骨,被石钉扎进去的地方,像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快放我下去……”
“这宝床正在为你修复断腿与内伤,你确定要下去么?若是你今晚不好好治疗。”京年年眼神移动到他断了的腿脚上,“你这腿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朱丞听到京年年说的话,眼泪几乎要下来了:“可我实在太痛了啊!”
石钉上淬着蚀心草的汁液,痛就对了。
京年年为难道:“这可是你不配合治疗的,以后残了别怪我啊。”
说着,朱丞像破布一样被京年年提起来,再次扔到了地上。
落地后,他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可京年年一点不觉得他可怜,与今日二师姐废除修为的痛苦比起来,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走马灯了……”
京年年凑近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怎么会死呢?你不是还要娶我二师姐,还要回去继承皇位吗?”
蚀心草会让一个人感到蚀骨的疼痛,但同时也会吊着他的精神和性命。
“对……”朱丞已经疼得神志不清,表情狰狞,“我想要的都还没得到……”
烛火晃眼,京年年冷漠地背过身去,一挥手,屋内烛火尽数熄灭。
“长夜漆黑,你慢慢熬吧。”
京年年握着板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月光下,板砖的颜色似乎亮了几分。
身后,朱丞断断续续地声音传出来:“烛火怎么灭了……来人啊!来人……”
*
后半夜,京年年盘坐在自己洞府的蒲团上。
她驱使着板砖悬在面前,本命灵器与修真者最为契合,只不过这块板砖道纹断裂,想要淬炼交融,比旁的灵器要困难许多。
她是火系单灵根,不像别的灵根,淬炼以温养为主,她只需将灵力从丹田导出,凝为火种实体,煅烧灵器即可。
师父之前在课上讲过,本命灵器的淬炼是器与人的互惠互利,灵力包裹灵器后,再一点点雕琢凝炼,淬炼后的灵力将会变得更为精纯,再反哺给修真者。
越强大的灵器,反哺的精纯灵力越多,相反,废灵器在淬炼过程中,会损耗主人极多灵力。
她并不指望她的废灵器能给她什么惊喜,她决定淬炼它,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那个幻境,她总觉得,那个幻境与觉醒的板砖有着些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