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眠好半晌没说话,搭在庄迟肩上的手稍稍攥紧,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她好勇敢。”
——和我完全不一样。
说不出此刻心头萦绕着的是自愧不如的刺痛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顾溪眠心烦意乱,却知道自己确实因庄迟的这番话而松了一口气。而庄迟和她贴的很近,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伏,不错眼地盯着她看,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之前就是在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顾溪眠周身一僵,下意识错开眼:“……没生气。”
“骗人。”庄迟哭笑不得,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侧颈,“刚才还咬了我一口呢。”
顾溪眠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眼睫轻颤着垂下,喃喃道:“……那不是因为生气。”
并不是一种因怒气而选择的惩罚措施。顾溪眠自知当时胸口汹涌着的是更加混沌的情绪,和听到庄迟对莉莉的信息素成瘾时类似,而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份情绪该如何称呼——占有欲。
想要尝到味道,想要留下印记,或者更卑劣一点,想要让庄迟为她感到疼痛——只为她感到疼痛。
不断膨胀起来的难以启齿的心情,简直就像是顾溪眠向来不齿的Alpha。
又或许和性别无关。是每个人都会在某种时刻产生这样的情绪。
只是顾溪眠以前以为自己是例外。
“……”
她安静了半晌,终于还是看向庄迟,对方抬起的上目线很温驯,像是在无声地问她“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什么”,耐心等着她。看多少次都忍不住在被这双眼睛这样注视时感到心头一颤,顾溪眠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想要将骤然间变得不平稳的心跳按下来。
“咬疼你了吧,我可以给你补偿。”原本没有想要说这些话的,但顾溪眠却觉得嘴巴不受控制,梦呓似的往下说,“你可以咬回来。”
“你想要……咬哪里?”
已经不能算是暗示的一句话了,顾溪眠说完就噤了声,她看着那双眼睛一下子怔住,有那么一瞬间,目光落到她刚刚咬过的“同样的位置”上,但很快就携着慌乱错开,深深垂下去。
“……不用这样,顾溪眠。你别乱说。”庄迟低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干涩,“还好我现在不是易感期,不然……”
不然就会咬下来吗。顾溪眠想。骗人,就算是易感期,庄迟也是会忍住的。
后话没有说完,顾溪眠却从紧贴着的身体里传来的擂鼓般的心跳中找到答案。她恍惚地意识到那恐怕自己的心跳也会传给庄迟吧,白费她那么努力地演出淡然的样子。
如果庄迟真的就这样咬上来的话,事情应该会简单很多吧。顾溪眠模糊地想。但如果庄迟是会这样做的人,那自己一定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了,好矛盾。
刚才说的话已经耗费了她很多勇气,顾溪眠自认在这方面比不过奥莉薇娅,心中又觉得不甘,又要去想为什么她抛出的话庄迟总是不肯去接,好像刻意躲着似的,明明现在还在“治疗”期间,应该比平时更坦率才对。
顾溪眠有点忍不住了。她还没有过这样急躁的心情,眼下却在种种作用下生出难以言喻的冲动来。她现在觉得自己昨天的想法无比荒唐可笑,哪有什么“跑不掉的”,哪怕是放在手心里的东西,如果不好好抓紧,也依然有被抢走的可能。
但不是现在。顾溪眠想。还不是现在。
奥莉薇娅的做法是一旦察觉就勇往直前,顾溪眠不一样,顾溪眠的好胜心很强,只要下定决心了就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她会选择对她来说最为有利的、也收效最好的时候。
“……再有半个月,就是圣诞舞会了吧。”
她轻声说,手上无声地移到庄迟脑后,将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
“嗯、嗯,”尽管不知道顾溪眠为什么突然提起,但庄迟乐得转移话题,急急接上,“礼堂的装饰已经做了一多半了,虽然时间上还是有点紧,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顾溪眠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声音却仍是轻柔的:“……我手头的工作已经快到尾声了,之后也会来帮忙的。”
她收紧了绕到庄迟颈后的双手,像一个拥抱,停了几秒钟才松开。
“今天的治疗该结束了。”顾溪眠说着,从庄迟膝上下来,骤然失去的温度让她有点不舍,但还是果断地重新扣上抑制环,“不能再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