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方鸣一个人扛了这么久,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终于有个人对他说“别紧张,回家好好睡一觉”。
办公室很安静,柏方鸣的神经倏然完全放松下来,觉得接下来不管要面对什么事情都能坦然相对。
杨教授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份设计稿。
这稿柏方鸣眼熟,就是当时帮周斐斐女朋友修改的那一份,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正要开口坦白认罪,却听见杨教授说道:“这幅设计稿,如果是你自己的署名,你还会这样处理吗?”
杨教授随手拿起一支笔,轻轻点过几处细节。
那正是柏方鸣为了符合原主人风格而特意做出的修改。
其实周斐斐拿过来的那副设计稿,要真仅仅只是修改,柏方鸣实在是无从下手,所以几乎是依照原来的风格从零开始重新画了一幅。
杨教授接着说:“我在孙教授那里见过你的许多作品,很漂亮。你很有天赋,毫无疑问也很努力。但是你的设计稿有一个缺点:刻板、传统、循规蹈矩,在这一点上,许多新生交上来的作品都远胜于你。”
柏方鸣没听懂,但也没有贸贸然地反驳。
如果这就是孙教授一再拒绝他作品的理由,那他无法接受。
“所以在这幅设计稿交到我手上时,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出自于你,可是同时,它又带着一点活泼俏皮的违和感,这是我在你的作品中从未见过的。以你现在的水平继续发展,足够在这个行业立稳脚跟,但如果你有更远大的目标……”
柏方鸣终于把目光抬起,与杨华飞对视,未经掩饰的视线里直白闪耀着灼灼野心。
杨华飞笑了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需要放松,你的作品绷得太紧了,从没给自己回头看的时间,”杨华飞把这张稿纸推到柏方鸣面前,“先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用一周时间,只修改这一幅。做好样衣后,来找我,随时都可以。”
“哟,稀客!”
叶惟走进练习室时,高越已经在里面等他了,一见到叶惟就夸张地和他打招呼。
叶惟把吉他包甩进高越怀里——他知道高越一定会接住,接着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摔进座椅,“不就四天没来么,不用提醒我。”
高越还就喜欢这种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刺激感,非要问叶惟:“怎么,演唱会不好看?”
“高越,你挺好一人,可惜不是个哑巴。” 叶惟回击了一句,不过瞅着没生气。
“你喜欢的——”话刚起了个头,叶惟一个眼神凶狠扫过来,高越连忙伸手投降,改口道,“你那个哥哥,发现联系不上你之后还火急火燎地找到这来了,你是真敢跑啊,你对得起人家吗?”
“他还来北石了?”叶惟把吉他包从高越手里抢回来,“你没跟他乱说什么吧?”
“我哪敢啊,我当时就知道,你说不定就是和袁逸一声不吭地溜了。原因么,我也大概猜得到。”
高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还真把叶惟的胃口吊了起来。
叶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像真的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话在高越嘴边绕了半圈,到底还是被吞了下去。
开玩笑!当着叶惟的面,揭穿他很有可能是表白失败才玩的失踪,最后还是自己灰溜溜回来的,叶惟不把北石掀了才怪!
“没什么、没什么。”高越识趣地噤了声。
叶惟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转而从书包里拿出来两个礼盒,“其实我这次出去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我还帮你和柏方鸣都带了礼物,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高越看看整齐排列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礼盒,再看看叶惟,不敢置信地发出振聋发聩的质疑——
“我先挑?”
第17章 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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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惟不明白什么高越的反应这么大。
他不解地看着高越,“你先挑啊,有什么问题吗?”
高越用手指点点这两个礼盒,看起来更激愤了,“怎么会没有问题?你不知道问题所在,这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所以先带过来给你瞧瞧。反正我买了两个,顺便送一个给你,我觉得挺正常。”叶惟被高越的磨磨蹭蹭弄得有些烦躁,“你别胡扯这么多,倒是赶紧看看喜欢哪个啊?”
高越可能也是头回听到这么顺理成章的解释,一时竟不知从哪反驳起,被叶惟催促着就打开了礼物。
是两块手表。
款式一样,只是颜色设计上有一些区别。一块表盘以浅棕色为主,一块是以深蓝色为主,偏心表盘设计,青铜外壳。
高越把深棕色的那块表拿在手上翻来覆去观察,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坦诚一些,开口问道:“恕我眼拙,这个玩意儿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让你非买回来送人不可,还一买就买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