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吞咽了几下,轻声喊他,“柏方鸣。”
柏方鸣放下水杯,居然答应了一声,“嗯。”
叶惟凑近了,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关溪?”
柏方鸣倚靠在床头认真听叶惟准备说点什么话,结果等来了这一句。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猛烈地蹿上心头,柏方鸣震惊于叶惟毫无根据的胡乱揣测,也气愤于他对于自己取向的预设。
还剩下小半杯温水的杯子被重重地砸到叶惟旁边的地板上。
“滚。”
第二天早上就要拍摄叶惟的戏份了。
前一天晚上孟锦押着他背了大半的台词,没背完,今天早来了一个小时,还得继续背。
上午柏方鸣没有来。
关溪倒是来得早,给叶惟准备服装的时候明显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心不在焉的,“叶老师,昨天柏哥房间不让我进去,也不接我电话,我感觉他状态有点不对,昨天柏哥回去的时候就不太舒服,他后来吃晚饭了吗?”
叶惟瞥了眼关溪,简短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关溪给叶惟调整着肩袖的细节,“那,柏哥的药吃了吗?”
“吃了点退烧药。”
关溪很苦恼似地挠挠头,“不是那个药。”
叶惟拿起一旁的剧本继续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关溪有点后悔了,昨天应该自己送柏方鸣回去的,叶惟的确没有什么义务面面俱到地照看柏方鸣。
第一场戏第二场戏拍下来,叶惟的表现居然很不错,重来了几次但也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中午的饭不怎么好吃,孟锦有事先走了,没人给叶惟买别的饭。
细短的筷子在米饭上面戳了好几下,实在没什么胃口,叶惟坐在休息棚,不断地往关溪那个方向看。
有好些人认出叶惟,都半惊半奇地过来打招呼,叶惟心不在焉地一一敷衍了过去。
戏是因为柏方鸣接的,现在却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算几个意思啊?
下午第三场戏开拍前,柏方鸣终于姗姗来迟。
刚入初秋,天气已经不那么炎热。柏方鸣换了件浅蓝色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除了嘴唇还有些苍白,丝毫看不见昨天不愉快的影子。
叶惟心里不太平衡,凭什么啊?
还生着闷气呢,没注意到柏方鸣居在然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柏方鸣走到叶惟身前,让他去换一套衣服,同时扯了扯叶惟的袖口和腰间的布料,“你后面的戏有改动,需要两套新的服装。之前导演给我的尺寸好像不太对,有点大了,需要你再给我一个更准确的尺寸。”
例行公事的口吻听起来让叶惟很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叶惟耍赖,“你直接帮我量吧。”
柏方鸣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的人群,然后才压低声音回绝了叶惟,“就按之前的尺寸做也可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柏方鸣明显瘦了许多,脸颊两侧似乎都微微凹陷下去,但说出口的话也实在气人。
柏方鸣刚才是不是看关溪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关溪,柏方鸣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叶惟要答案,向来不靠猜,也不靠等。
这场戏中,叶惟的角色为了找父亲藏起来的信,需要翻遍屋子的里里外外。
那封信藏在屋顶的房梁上,叶惟需要踩着梯子爬到房梁的高度四处翻找,然后才最终找到这一封信。
本来拍个四五分钟也就够了,但导演就想找演员那种气喘吁吁灰头土脸的感觉,一直不太满意,最终喊了“停”,让叶惟休息休息再来一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休整停顿好接着来。
叶惟本来是要踩着梯子下去的,但是在上面看见关溪正好要经过这边,忽然心生一计。
为了配合故事背景,作为道具的梯子是不太合格的,是用几根粗糙的木头制成的简易梯子,只勉强可以供人爬上爬下,没有办法承受更多的外力。
房子本就是临时搭建的景,叶惟握住房梁左右摇了摇,确定它比较结实之后,脚下就放松了力道。
叶惟紧紧握住房梁,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悬挂在上面,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踹了一脚梯子,眼看梯子摇摇晃晃朝关溪即将经过的那个位置倒去——
叶惟松了手。
“哎!这梯子怎么要倒了,还有人在上面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吸引力周边所有人的注意力,柏方鸣也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
梯子偏移了一点方向,直直地朝屋子角落摆放的一个青花瓶砸过去。关溪离得最近,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挪开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