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他运气好,躲开她的第一道鞭,还不是马上就被捉住了。
“你自己造了什么孽,不用我多说了吧?”
尽管这样问他,可虞瑶其实并未对此人抱有一丝期待。
从他抛下师妹的时刻起,就已自揭虚伪面目,更不用提,他抛妻弃子对师妹造成的创伤无法抹去。
虽然虞瑶曾答应师妹,不会私自处置负心郎,但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看他到底无可救药到什么地步。
男人呼吸些微局促,胸口随之起伏,少顷沉默后,他却垂下眼眸,对自己的罪过供认不讳,“是我……一时冲动,我……知错。”
语气居然还挺诚恳。
他猝不及防的坦白,害得虞瑶酝酿好的一腔说教,全部卡在喉咙里。
怎么回事,他完全没打算为自己狡辩两句吗?
虞瑶只能推测,对方是因为被她的神鞭绑住,见识到她的厉害,才迫于形势就范。
她不屑地冷声责问,“那你倒是说说,你都错在哪了?”
男人却顿时噤声不语。
看来,他刚刚是为了活命才那么说的,一到至关重要的问题,就闭口不谈。
虞瑶心中怒火大盛,伸手拽住一节鞭身,愣是将人扯到近前,“装什么哑巴?有胆做,没胆认?”
她一时气急,忘了男人还没穿衣服,更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他胸口。
男人视线微沉,像刀尖那般从她手上滑过,眼角浮起一丝阴翳,被湿发半掩的耳根兴许因水汽蒸腾之故,隐隐泛红。
“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虞瑶将扣紧的手指一松,指节在他额头上猛地一叩,一心给他醒脑,“就凭你,也敢欺负我师妹?”
她歪过脑袋瞪他,丹唇因怒意而微微翘起,雪肤却覆上火焰般的愠色,以丝绦高高束起的斜马尾在颊边轻晃,一身红衣被林间微风吹得鼓胀,宛若一朵绚丽耀眼的扶桑花。
魔界清寒,直至六月才迎来第一场花开,可无论那些芳菲再如何争奇斗妍,也注定在她明艳的面容前黯然失色。
晏决有片刻失神。
而他这副恍惚形容,只令虞瑶怒气更甚。
她正欲重复一遍,却听他疑惑道:“你师妹……是谁?”
第2章
“你还好意思问我师妹是谁?”
原以为他先前放低姿态是有心悔过,敢情那都是她的错觉!
虞瑶攥起五指,鞭子应着她的手势在男人身上再次收紧,假如她有意,随时都能令他皮开肉绽。
晏决的手臂已被鞭身勒到血色尽失,一颗心亦仿佛被扼住。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熟悉,仿佛昔日还回响在耳畔。
但她说的话,他似乎一个字也听不懂。
晏决茫然抬眸望去,只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熟稔,如同在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这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她认错了人。
重逢的欣喜和惶恐一瞬间落空,雾气在水上徘徊,晏决的心却好像沉入水底。
她要绑的人,是一个辜负了她师妹的负心郎,而他不过是阴差阳错地成了她手下的替罪羊。
因为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男人的缄默不言,使得虞瑶火气更盛,“怎么,你口口声声说要守护我师妹一辈子,还没过两个月就忘得干干净净?”
他目光一黯,半晌才沉声道:“我不知你在说谁。”
好啊。
他这是背着师妹在修真界招蜂惹蝶,连祸害过的女修,都已经多到记不清了?
亏得师妹念及旧情,苦苦恳求她对负心郎手下留情,但在虞瑶看来,此人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渣滓,比起下五门的采花贼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妹被这般败类染指,虞瑶当即起了杀心。
她全凭师父过去的教诲和自己对师妹的承诺,才没直接对他动手,“我师妹随了先师的虞姓。我不信,你还想不起她是谁。”
男人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我不认识她。”
虞瑶攥紧的指节在膝上发出咔咔的响声,鞭身因她情绪波动而现出危险红光,犹如缠在男人身上的一团业火,好似要将他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不认识?”虞瑶扣住他的下巴,满腔怒气使她感到嘴里冒火,“你都把人家肚子弄大了,还说不认识!”
晏决面色一白,唇角紧抿。
他并不关心她口中的师妹究竟何人,也无意继续这场荒诞的拷问。
招魂未果所造成的反噬,使他仍在承受气血逆行之苦,而这本需他在冼心泉静养七日方能消除。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过去两百年间都只能梦中追忆的故人,偏偏会在他第两百次招魂失败后,误打误撞地闯入冼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