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临的视线扫了他几眼,说:“离希正差人寻你,被我挡了。”
南一微怔,“有事吗?”
卫雪临淡道:“尊上今夜醉酒,七焚斋伺候的宫侍都被赶了出来,闹成一团,离希找你过去救命。”
南一被他的直白逗笑,“君渊喝醉了?我才不去,七焚斋那么多宫侍都伺候不了他,要拉我去做什么……”
卫雪临冷睨他一眼,平静道:“宫侍刚去佛恶殿没寻到你,我便说稍后领你过去,你若不去,容易惹人生疑不说,怕是今晚难以清净。”
南一蹙眉,清澈眸色微沉,语气透着些小烦:“那我过去露个面。”
君渊向来对外物的欲望淡薄。据南一所知,暴君唯独的爱好只有饲狼,并不嗜酒,虽不及一杯倒的地步,但酒量也不太好,突然喝醉……
不知是因为何事?
七焚斋的院外聚着不少宫侍,有的端着盆,有的捧着茶,纷纷伸头探脑朝里瞧。
“小主子!您可算是来了,正到处差人找您呢!”南一刚走近,便被离希逮住,劝道:“尊上喝醉了,不让人进去。可这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行?劳烦您把这碗醒酒汤端进去,缺什么就吩咐我们一声。”
南一瞅了眼屋内,语气淡淡:“我又不是解酒药,去了也没用。”
离希微楞,觉得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下意识解释道:“今日妄渊来了几位外族的妖魔首领,专程拜访尊上,席间高兴,便多敬了尊上几杯酒……谁也没想到能醉的这么厉害。”
君渊身份尊贵,性格冷酷,以往也从未理会过旁人的阿谀奉承,毕竟谁都不敢强行给净莲魔尊灌酒。
但他今天就是喝了,且来者不拒……非常非常的反常!
而尊上反常的原因往往只有一个,离希早已摸清楚,晓明白!八成是和小主子又又又闹了矛盾!她这才连忙差人去请南一,希望这两位祖宗赶快和好。
“求求您了小主子,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底下的人,进去看一眼成吗?”
南一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醒酒汤,在离希期盼的眼神里走进七焚斋。
细雨未停,夜风薄凉。回廊下飘荡着八角琉璃灯,昏黄清透的颜色,照着南一行走的背影,犹如一块融融荧玉。
七焚斋内外设计精致,处处巧夺天工,楚楚谡谡。正屋背墙开有圆形镂窗,透过苏屏可以清晰看清屋内场景。
临近殿门,南一放缓脚步,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声音,便抬眸,透过窗榭望了进去。
“尊上。”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是倾城色,尤其还是像百越这样的清冷美人。
他侧对着南一而站,将君渊的大半身影遮挡,两人挨得极近,从这个南一看不见君渊,只能见到那微露的玄衣边角。
百越俯身,抬着袖,像是在给君渊擦汗,姿势亲密,“您感觉好一些了吗?”
此刻四下寂静,屋内动静清晰传出,君渊微微粗重的呼吸,百越的软言细语,还有擦汗动作间衣料摩挲的声响。
南一突然便失掉了推门的力气。
“尊上今夜不该喝这么多酒……”百越一向清冷的声音透着温柔,细听还含着几丝心疼,“前些日子您魔息躁动,这才刚刚把身体养好一些,需得爱惜身体。”
君渊并未回答。
男人像是有些醉了,手扶微蹙眉心,额发散乱,露出半张刀釜削刻的冷峻侧脸,紧闭凤眸仿佛酣然入梦。
百越唇启笑意,低声询问:“尊上,雨夜湿凉,我扶着您去榻上休息吧?”
指尖刚刚触到那沉色玄袖,君渊便猛然睁眼——黑眸邃渊,极为英俊的凤眸因醉意泛起红潮,淡化了锋利与漠然,认真看一个人时显得专注又情深。
百越被这眼神看的脸颊发烫,说:“您怎么了?”
“你今日倒是乖巧。”浑浊沉声,就像被摩挲过的夜色,情意喃呢。
百越微怔,君渊还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男人一向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原来醉酒后也有温柔一面。
转瞬,君渊伏在桌案上的手臂微抬,握住了近在咫尺、百越的指尖。
“您……”百越诧异抽手,反而被握得更紧。
那灼热温度、霸道力道,让他意外又不知所措,却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君渊居然主动与他亲密!
“您捏的我有些疼了。”
音方落,他竟被猝不及防的扯近,险些跌进君渊怀里。百越抬眸,身形却丝毫未退,君渊的主动亲近无疑是一种意外惊喜。
君渊半阖着眼,说:“我若放松,你便又跑了……你好几日都不曾理我了。”
百越有些不解道:“为何要跑?我会留在这儿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