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轰燃起一种难以克制、毫无预兆的怒愤!
下一刻, 南一平静的神情终于破裂:“闭嘴!”
“泽青!!你给我闭嘴。”
泽青笑了。
而君渊的身影在骤雨惊雷间抬步, 目光越过重重赤火,终于锁定了南一方向。
“南南……找到你了。”
众人心急如焚,凤诩几欲挣脱, 却又被凶悍赤火狠狠压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君渊靠近那片火海。
南一看着君渊。
怔楞了短短半刻,理智突然回笼。
不。
不是。
如果换作从前, 换作重生之际, 南一也许会相信泽青的话,但现在, 他一个字都不信。
那些他们一起渡过的冥界时光, 取暖冬夜,相拥清晨, 君渊霸道又极端的占有欲, 撕咬的爱念渴求, 酸涩的别扭关心,所有, 所有一切都不是假的。
就算此时此刻, 君渊失去了魔灵,失去了记忆, 哪怕凡人南一已经死在妄渊崖底, 然而君渊啊……君渊还是像这样, 遍体鳞伤,一步一步,固执的向他走来。
君渊是顺应天道而生的,但他就是他,独一无二,他对南一的感情,不与旁人有半点关系。
“你别过来……停下……君渊!”
南一猛然回神,用力拍打结界,下一刻,却见男人一脚踏入了万丈火海!
那可是烫皮融骨的炽火!!
红光轰然高涨,莲火盛放一片,炙热火舌瞬间舔上君渊的身体,失去了魔灵,他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滚烫的高温——
第一次。
南一感觉要疯了。
距离有些远,熊熊烈火将君渊完全淹没,他看不到他,看不到,然而却能感觉到那种烈火灼心的疼痛。
“君渊!!”
南一微睁眼瞳,几乎一字一句厉声道:“你别过来……我说了!!别过来……”
然而,君渊仍旧朝着南一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又缓慢地靠近。
“君渊。”南一害怕看见他,更害怕在火海里看不见他,这种矛盾又无能为力的心理几乎要将他逼到崩溃,只能一遍一遍重复:“不要过来……不要……”
男人似乎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感觉到热,从熊熊莲火里露出身影那一刻,浑身烧伤,红肿溃烂,脚下那双金纹黑靴,已经烧成飞灰。
“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说了啊……我说了!别过来!!别过来!!”
南一双眸泛红,咬牙切齿的喊:“不准靠近这里,不准!滚、你滚!滚啊!!”
惊雷轰响,疾风掠浪。
男人也许是听不见,也许是听不懂,然而就是没有停步。
他此刻只知道,他的南南不在了——就像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痛苦,哪里都是冷的,哪里都没有南南,见不到,碰不到,他心慌又焦急,他好难过。
他是如此渴望,迫切的,需要南一。
于是,君渊赤着脚,踩着滚烫如岩浆的地面,伸出手,狼狈地摸索前行。
那一刻。
南一似乎听到了皮肉烫焦的声音。
不。
不能。
“你别过来,你真的别过来……”南一真的怕了。重生之后,他怕过很多事,他害怕君渊知道真相,害怕逃跑暴露,害怕被强迫,然而这一刻,南一才是真的害怕。
这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
君渊会死。
君渊会死!!
莲火真的会把他烧死!!
“求求你、我,我求求你……你别过来了。”南一喉间泛酸,鲜血淋漓的手掌不停砸着结界,绝望又疯狂:“求你了,君渊。”
然而天机方没能撼动半分。
他想后退,想逃避,想挣脱,却如同一只被折断羽翅的笼中鸟,悲鸣显得那样无济于事。甚至,甚至南一感觉被烈火灼身的人是他,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南一愿意做一切让男人停下脚步。
君渊愿意承受一切痛苦来靠近他。
莲火太烫了。
男人的双脚逐渐血肉模糊,炽烈热浪让人看不见他到底在那一处,只偶尔,风吹火浪,能看到一点点影子。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应该撑不下去,走不到对岸了,却见君渊用跪地的姿势,慢慢地、慢慢地从烈火里爬了出来。
众人怔住了,泽青唇角微勾,显然十分愉悦,似乎很欣赏男人跪在地面,像狗一样爬的场景。
毕竟这可是净莲啊,三界里最矜傲的一根脊骨。
现在。
终于被他折断了。
层层叠叠的狂潮浪火,不停吞没着君渊。近了,越来越近,南一看着他跪地,一点点靠近。仿佛看到青雾山那一天,男人也是这样,满身伤痕的前来跪山,那长长的血痕一直蜿蜒了整座山道。
他溃烂着双手,跪在天斋前,求见他,说:我的南南……很怕黑,我不能留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