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张了张口, 却突然说不出话。泽青挡在前方, 道:“净莲,现下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若不解释清楚, 岂能想走就走?”
君渊冷道:“本尊耐心有限。仙界若想把这一项罪名扣给冥界,奉陪到底。”
泽青岿然不动, “此事性质严重, 你必须回九霄云巅, 接受仙界审判。”
“凭你也能审判本尊?”
“就凭本座。”
一道轰雷倏而炸响!
众人突觉山摇地动,脚下震颤,地面一寸寸深陷龟裂,岩壁迸裂无数碎溅齑石,雷霆万钧的声响振聋发聩——
顷刻之间,整座岩洞竟坍塌大半!
守在洞外的秦霄匆忙赶进,“主子!地心突然异动,洞穴要塌了!”
君渊道:“出去。”
众人方寸已乱,拥挤着一股脑向外涌去,慌乱间南一差点被人推倒,君渊下意识伸手,想紧紧地扶住小狐狸——别碰我。
但,脑海又徒然响起这句约定。瞬间,君渊僵硬的蜷回指尖,而趁此空隙,泽青已经将南一带出洞穴。
洞外火光耀目,熔岩乍泄,霎时扑面而来一股灼烈热浪!
“老子真是操了——又他吗怎么了??”余下话语凤诩卡在喉间,目瞪口呆定住视线与众人看向面前心惊胆颤的场景!
蛇潮。
沿着空心的环形山沿往下眺望,先前浮沉在炙烈流火里的蛇蛋竟纷纷破壳。拇指大小、粗细的赤蛇争先恐后涌卷一团,乍眼看去,红流裹挟着片片黑影,它们正奋力摆脱蛇蛋的束缚,游动间拖出长长黏液,顺着岩壁蔓延而上——数量非常惊人!
“是魔念引。”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魔念引的魔息引起了赤蛇的躁动!”
“果真是净莲魔尊的恶性,他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儿!!”
“证据确凿,还审判什么?!直接将冥界这一群不怀好意的恶魔就地诛杀。”
背后洞穴已经完全塌陷,天塌地陷的震颤声夹杂着众人的愤声怒骂——恰在此刻,君渊缓步踏出。
男人抬眸,目光幽邃,冷冽面容透着一种邪性的危险。阴鸷戾气如同沉沉逼压直下的魔息,笼罩在众人心头。
于是。
怒骂声停住了。
除了翻涌的滚烫流火与塌陷岩石,只有泽青道:“净莲,现在这种情况——你又要如何解释?难道也与你无关吗?”
君渊固执的看着南一,即使他内心已经动摇,即使他知道,没有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但他仍旧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最后一丝希望,不再问了,而是说:“你答应过,要跟我走的。”
百年相伴,他始终固执认为,只要带着南一回去,回到他们熟悉、生活的地方,所有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
似乎承不住这种炙烈的期盼,南一神情微滞,终于决定告诉男人真相,残忍道:“这件事也是骗你的。”
“君渊,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再回冥界。我只是又骗了你一次。”
一段时间。
也许是很长、也许是很短一段的时间,君渊好像失去了五感。周围人群、熔岩、所有喧嚣声全随着尾音在他的意识里溟灭。
他站在原地。
什么都听不到。
神色平静无波。
心脏处却渐渐,一下,一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传来一阵窒息般的抽痛。这轻飘飘一句话轰然砸下,直接压断了他日积月累、坚定不移的爱念信仰!
——那是三百年间!净莲魔尊最相信的一件事。
这种赤/裸裸的纯粹疼痛,简直比自他从妄渊诞生以来,所有!战乱、争斗、心魔之症受得痛还要难以承受。
他那么强势高傲的性格,在这一刻,竟忽而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酸涩。然而这种酸涩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万籁死寂里取而代之游移出吞雾吐火的恶龙,凶兽破笼,头疾欲裂,翻涌魔息几乎要将君渊逼到失控——
那一双凤眸逐渐蒙上猩红血色,无端显得有些狰狞。
他试图按捺着摧心剖肝的疼,控制怒意,保持理智,哑声道:“骗?”
不要他了。
小狐狸真的不要他的哥哥了。
南一看着他,纯澈眼眸好似冰封的川、万里无边的寒雪天。袖袍之下,他微微捏紧掌心,吐出一字:“恩。”
君渊疾步而来,魔息随着动作狂乱扭舞,瞬移间,男人诡谲阴戾的面孔暴露在火光之下,除了那一双红透的眼。
声音竟然是平静的,温和的:“哥哥带你回家。”
下一瞬,泽青忽而握住南一手腕,那双碧色眼眸直直迎上君渊的沉瞳,微微眯眼道:“净莲,不要无视本座的话。”
君渊说:“放开他。”
“你想带南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