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他显然有些失控了,连以前在南一面前维持的克制与矜持也散了干净。因为恼恨,那压迫性力度几乎要将人的骨血融碎。天生强悍,让君渊习惯去掠夺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但凡被他看中,不论愿不愿意,都只能承受。
“原来你也知道我在逃。”
但南一不想。
他不愿意再做一个承受者。
“你能追到这里,还不明白吗?”
南一撑起身,原本咫尺的距离愈发靠近,两人青丝缠绕,鼻息交融,却远远无法达到更近一步的亲密。
他沙哑着声音说:“君渊,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呢。”
“南南。”君渊怔然半刻,手背青筋徒然暴起,甚至因为克制微微发颤,但他还是轻柔摩挲着南一被枕间擦红的雪白侧脸。
“你好好给我一个解释,不要试图惹怒我。”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南一看向君渊,那洇湿红眸无辜又可怜,语气却带着天真的残忍:“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太疲倦了。
他耗费心机逃离冥界,仍旧无济于事……既然注定与君渊要纠缠不休,不如早点了断。
“你想听我是被凤诩挟持,还是想听我是被强迫的,我也不想离开你,我好爱你啊?”
南一乖软笑道:“君渊,你真好骗。”
君渊怒斥:“南一!”
“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你明明清楚,我没有被强迫,是我自愿。从开始给绮罗下致幻药,到后来帮助他们逃脱,在妖王宫,天香客栈,青雾山脚下……”
南一丝毫不畏道:“甚至更早,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在计划离开你,我想离开你。”
“谁教你说这种话?”
天翻地覆间,南一猛然被按入枕榻,君渊俯腰而上,力道凶悍,连粗重呼吸都透着戾气狠劲儿。
“再说一次?”男人抬眸,沉瞳如渊,阴鸷气息好似风雨欲来、将落未落的雷霆。
“是谁教你,南南,是谁教你说这些胆大妄为的话?!”
本能求生欲拉扯着南一,让他不要再贸然开口惹下雷霆之怒,但他却硬生生压过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固执、不肯悔改的说:“没有任何人教我。”
“事实如此。君渊,你总是高高在上以为一切都应该臣服于你,属于你,但你其实很可笑。就像现在……都到这份上了,你该不会还以为我离不开你吧?”
是君渊把他的心活活剖碎,这一切明明是他亲手所赐,现在又为何还要装作这幅深情模样?
南一笑出声,甚至内心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慰,“你当然要这么以为。因为你觉得我爱你呀,但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爱你,我现在就有多憎恶你。”
那讽刺的笑音,无疑是烧毁凶兽理智的最后一点火星。
不是。
这不是他的南一。
他的南一不会这样笑,不会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说话,更不会主动离开他,这段时间君渊寝食难安、不眠不休,甚至不惜毁约亲自离开冥界,好不容易寻到人,然而此刻南一说的话。
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也一个字都不信。
“自愿?”
“……”
“你的计划,你想离开我?”君渊双眸猩红,凶狠地问:“为什么?!”
……
为什么?
南一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被君渊捡回冥界?为什么他要当下贱的炉鼎?为什么他一腔热爱只能换回红颜枯骨,两生两世了!为什么君渊还要问他这种天真的问题?!
他做错了什么?
难道爱一个人是错的吗?难道爱一个人就不可以反悔?不可以更改?一定要一错再错吗?
“没有为什么……非要说的话。”
南一闭了闭眼,缓缓道:“我受够你了。其实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以前为了在冥界活下去,不得已曲意逢迎……君渊,我早就恶心透你了。”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不用再害怕,不用再躲避。
他确信言语可以化作尖锐的刀,畅快扎出淋漓的血,挤压太久的阴暗情绪让南一违背了善良的天性,变得有些疯狂。
——既然要下地狱,为什么不一起呢?两人一起下地狱吧!
顷刻,后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獠牙入骨的剧疼,南一清晰看到那一双阴鸷凤眸透着与前世相同的杀意。
血腥味。
好似凶兽在崩溃边缘抓牢的最后一道防线。
撕咬与掠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交缠着逼近——强且悍,疼也凶,君渊太久没碰,而南一本就是他的毒,一碰之下,神智昏聩,烈火燎原。
白皙指间溢出紧捏的红绸,南一欲挣,但根本承不住这种想将他拆吃入腹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