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永远。
直到赫尔墨斯再也不是他的对手。
再也没有任何和他相提并论,或者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资格。
劳伦斯突然就觉得,即使是现在正被赫尔墨斯俯视着、威胁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最后的苟延残喘罢了。
劳伦斯古怪地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他看不见的是,就在他一个指节的距离,一名金发少女正漂浮在半空中,一脸愠意地对着他这张俊美却冷漠的脸拳打脚踢。
“他肯定又在想什么坏心思,这个表情我真是太熟悉了。”
之前魔渊之主对泽维尔动手之前,也露出过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不会笑就不要笑了,谢谢。
麻烦不要出来吓人。
好端端的宴会厅,硬生生被他笑出了恐怖片的氛围感。
温黎伸手揪了一把魔渊之主的头发。
但她的N级道具已经失效,身体再一次恢复成一团半透明的空气,在触碰到劳伦斯之前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哎,什么都碰不到,感觉能做的事情少了很多。
不然她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魔渊之主给薅秃!!
温黎意犹未尽地从魔渊之主旁边飘得远了一点。
劳伦斯自以为用神誓牵制了赫尔墨斯,殊不知真正自投罗网的那个其实是他自己。
他推己及人地一厢情愿认定了权利的至高无上。
以至于从未想过,即便是没有神誓,赫尔墨斯对于魔渊之主的位置也从未真正在意。
神誓对于赫尔墨斯来说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
可劳伦斯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
——难怪即便是身受神罚和反噬的劣势,活到最后的也并非劳伦斯,而是赫尔墨斯。
想到这里,温黎下意识扭过脸去看他。
却没想到正好撞进那双迷人幽邃的金眸里。
赫尔墨斯定定地望着金发少女。
她脸上流露着极其显然对于劳伦斯的不满。
但这种浮于表面的情绪,他反而并不那么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她在看向劳伦斯的那一瞬间,眼底浮现的一瞬即逝的痛惜。
她是在痛惜什么人呢。
又或者说,她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毕竟,据她所说,她也是他众多“未婚妻”之一。
她和劳伦斯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他不曾知晓的过去?
“走吧。”赫尔墨斯最后意味不明地看一眼劳伦斯,撩开衣摆转身就走。
金发少女正在专注地撕扯劳伦斯胸口象征着魔渊之主身份的花纹。
尽管她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但还是乐此不疲。
听见赫尔墨斯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在继续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恶作剧和跟上之间纠结了一会,金发少女“哎呀”一声把劳伦斯远远甩在身后,朝着赫尔墨斯离开的方向飘了过去。
她是阿飘一样的形态,行进速度根本不能和普通步行相提并论。
尽管赫尔墨斯步伐很大甩下她很长一段距离,金发少女还是轻而易举地追了上去。
她轻飘飘地绕到赫尔墨斯身前停下来:“等等我,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
赫尔墨斯脚步一顿,掀起眼皮看她。
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身体,眼神很直白露骨,但又蕴着一点隐晦的克制。
金发少女身体一缩,离他更远了一点,一脸狐疑戒备地问:“看什么?”
“劳伦斯对你做过什么?”
嗯?
温黎眨了眨眼睛。
做过什么……
她不知道啊。
但是,当初她好像的确在赫尔墨斯的神宫里问出了一点什么。
金发少女皱了下鼻子:“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吃的东西有点恶心。”
肋骨什么的,不会是生吞吧?
血呼啦差的,还割嗓子。
赫尔墨斯眸底的冷芒散了一点,探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少女脸上。
“你曾经说过,你已经死了。”
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
“是我做的?”
赫尔墨斯竟然在想这个?
温黎看着他紧绷成一条平直线条的唇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被逼用神格起誓的人分明是他。
即便再不在意,这对于向来骄傲的赫尔墨斯来说,也无异于奇耻大辱。
可他却只是在关心她。
“当然不是您做的。”金发少女突然安静下来。
她专注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神明,眸光浮现起柔和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过去。
“您对我很好。”少女一字一顿地说,“自始至终,都在保护我。”
这不是说谎。
她现在能够站在这里,都是因为赫尔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