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叫了一壶茶水,几碟点心, 但并没有撩开帷帽的意思。
茶馆中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修士多的是,不管是小二,还是周围的茶客们都习以为常。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吐沫横飞,讲得火热,引起底下众人的阵阵叫好。
“只见那乾坤门大师兄厉释天使出九九八十一道长虹剑法,剑光雪亮,将子书怡围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使她无神抽身回护。又见二师兄莫离大吼一声:“竖子尔敢伤我师弟!”傀儡甲人便连出三掌,将子书家的三名筑基生生砸到台下!”
底下诸位茶客正是听到咬牙切齿之处,闻那乾坤门的两位师兄大败子书家,真是好好地出了一口恶气。
“打的好!打的好啊!”
“子书家还敢妄称自己为玄门第一,这次偷袭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更有甚者,以茶代酒,直接对着壶嘴大喝一口,以浇胸中之块垒,随后大吼一声:“后面呢?先生,你快些讲罢!”
说书先生重重一敲惊堂木:“列位看官,子书家四名筑基接连败退,又如何能抵抗得了乾坤门的两位筑基?”
“只见那莫离一声长啸,登于甲人头顶,大喝三声:‘谁人敢上来!’,满山满野,百家门派,却无敢应声者!”
他“啪”地一开折扇,惊堂木又是一敲。
“乾坤斗法——第三话,完!预知玄黄小会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堂叫好之声,碎灵石不断地被茶客们扔到台上,说书先生扶了扶歪了的头巾,笑得脸皱成一朵花。
小二机灵地跑到这一桌添茶,见到那两位修士似是听得出神的模样,连忙笑道:“客官可是爱听这一折《乾坤斗法》?每日本茶馆里都会有先生前来说书。”
其中一名修士道:“这些故事... ...都是在讲乾坤门吗?”
“可不就是那个乾坤门么!”小二一拍大腿,喜气洋洋地道,“要说这乾坤门,原本在十万大山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宗门,可人家争气啊,还偏偏取了玄黄小会首席的位置。”
“咱们十万大山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出一位首席呐!”
“我知道了,”那名修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待到那名小二离开之后,另一名修士开口,声音年轻,似是有些不屑:“沽名钓誉!”
他小声道:“不过就是一个首席的位置,居然还让人编了话本子到处宣扬,我看那乾坤门的新任掌门,也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哎,也不能这么说。”常方毅皱眉道,“这些说书先生净挑一些稀奇的讲,乾坤门未必就知道自己受到编排。”
丁嘉欢很是不服气,嘟囔道:“师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咱们现在去乾坤门,不就和凡人间的穷亲戚投靠富人一样么。”
常方毅苦笑了一下,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就这样把整个宗门拱手让出,他对不住授业恩师,更对不住玄天剑宗的千年道统。
常方毅出身于西域,距离十万大山有万万里之遥,为现任玄天剑派掌门。
这玄天剑派也是黄级宗门之一,排名三百名以后,虽然祖上也曾阔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没落下来。
玄天剑派本是仙门中一个极小的门派,本就不打眼,却有一点极为特殊,那便是它曾经是乾坤门的附属宗门。
常方毅也是从师父口中得知,万年以前,乾坤门曾是上古第一大宗门,追随者无数。
在乾坤门没落后,就不断有附属宗门宣布与其脱离关系,或是自立门户。
直到现在,乾坤门的附属宗门也只剩下玄天剑派一家,且也名存实亡。
不过历代玄天剑派掌门均与乾坤门掌门有所联系,虽然两家都不富裕,而且距离也十分遥远,但也经常交流资源信息,总算没有断了根。
常方毅接手玄天剑派不到两百年,在百年以前,他想联系现任乾坤门掌门,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直到五十年前,他亲自动身前往十万大山,却见乾坤门的祖地剑灵山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原本仅剩下的建筑也变成废墟。
常方毅心中唏嘘不已,推测是那名乾坤门掌门经受不住清苦的生活,干脆脱离门派,当一个闲散修士去了。
万年大派,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自他回到西域之后,便没有听说过乾坤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