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傅铭依然认为,自己虽然爱上了两个人,但和妻妾成群,还流行养外室瘦马的各位大人相比,他已经足够一心一意。
昨夜被白争流撞上他与顾邈夜半私会的现场,傅铭虽然心虚,但转念想想,又变得理直气壮。
总之白争流对顾邈也有一样的心思,自己只不过是早实施一步。往后日子里,大不了他们三人同行。虽然九王爷还是会酸溜溜,但他自忖大度,愿意在两个心爱的人面前做出让步。
结果呢?白争流非但不感激他,还说什么“结束”!
这让傅铭震怒。他觉得自己过往的真心全都被白争流践踏,那些想着日后就是三个人时的隐约酸意也让他骤然难堪。他一心想着白争流,结果呢,白争流还是只记挂顾邈!
傅铭越是说,就越是怒意汹汹:“你说你已经不惦记他!你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说从此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过!原来这些话,统统都是骗我!”
白争流哑然。
傅铭看他这样,只当他是心虚,于是再起怒火。
他干脆站起来,想要壮大声势。可新的责骂话音还没酝酿出来,就见白争流转过脸,朝另一个方向讲话。带着苦笑,说:“您……见笑了。”
傅铭动作一滞,跟着转头去看,一眼看到坐在桌子边角处,正拿着筷子,不知道该不该下手的一个妇人。
与装饰富丽的大宅正厅相比,妇人粗糙的打扮、面上的风霜简直格格不入。她像是被人从某处农家院落里拉来的,此刻手足无措地被一群人看着,嘴巴里“哎哟”地叫了两声,话音里带着浓重口音,说:“你们别吵了,都别吵了。”
这副景象,落在傅铭眼里,就是“白争流宁愿与一个农妇讲话,都不愿意答我”。
他冷笑一声,往前迈步,气势再度高涨:“白争流!”
后面的话没说完。
只因旁侧突然响起了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始终看着自家师兄、却发现师兄的目光再也没落在自己身上的顾邈情绪崩溃,叫道:“我只不过是想尝尝真正男欢女爱的滋味,而不是永远被你当师弟一样对待,我有什么错!”
说着,他眼泪滚滚流下。又像是觉得难堪,于是捂着脸朝外间跑去。
傅铭见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邈邈!你为那种人难过个什么劲儿,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说着,紧追其后。
原本热闹无比的正厅,随着一串儿脚步声,重新变得安静。
农妇嘴巴微微张开,吃惊地看着眼前场景。
白争流、梅映寒默然无言。前面对农妇说完“见笑”,此刻再看看从刚才开始就瞠目结舌站在一边的小厮,他同样觉得让对方见到这么一幕,属实是难以形容。
眼看又有一句“见笑”要说出来。小厮缓缓抽了口气,感叹:“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白争流、梅映寒:“……”不,你误会了。
两人预备开口。
可这时候,恰好有另一道身影从正厅外跑进来。动作踉踉跄跄,表情也十分难看,“平哥!不好了!不好了!”
带着白、梅两人一路过来的小厮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新来的丫鬟凑到小厮耳朵旁边,说了句话。
小厮表情跟着难看起来。他看看白、梅两人,眼神复杂,道:“几位客人,你们慢用早饭。老爷有事唤我,如今宅子里人手不足……唉!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白、梅两人看他片刻,梅映寒颔首:“既然是常老爷有事,自然耽搁不得,快去吧。”
小厮与丫鬟匆匆走了。正厅中的人再度变少,于白、梅两人来说,算是终于能松一口气,可以商量商量后续要怎么办。
旁边农妇小心翼翼地看他们。
白、梅两个感受到她的眼神,交换目光。
白争流:“这位大姐约莫是和你我一样被‘请’来的人。”
梅映寒:“是。不妨问问她,是从何处来,又有什么发现。”
这样的交流只发生在顷刻之间。在农妇看来,面前两个年轻人只是寻了个与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就含笑看向自己。
“大姐,”白争流开口叫她,“我姓白,您叫我一声‘白郎’即可。这位是天山派的梅大侠,您也可以唤他‘梅郎’。”
“天山派……”农妇露出迟疑神色。
白争流笑一笑,“哦,他们那地方离中原远,您要是不知道的话,只想着天山派是与武当、少林差不多的江湖门派就好。”
梅映寒同样道:“正是如此。”
农妇微微放松:“少林我知道,就是一群方丈。有时候小方丈到我们村子化缘,碰到什么砍柴的活儿,总要搭把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