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前面不都说过了,值钱的都在正屋那老东西手上。再有,就是东厢房女人的首饰。”
“可是……”
“可什么是?在这儿耽搁时间,不如再回老东西房里翻翻!”
“已经四处都翻遍了。”
“真翻遍了?那就走!”
山匪们的效率是真的高。不过一炷香工夫,他们开始从谭家撤退。
来时手上空空,只有一把武器。走时却是一个个都把衣服塞得鼓鼓囊囊,走起路来带起一串儿金玉碰撞的清脆声响。
约莫是孟玉娘那手镯的成色真的太好,抢了它的人实在舍不得放下。一直到出了门,那山匪都在依依不舍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镯身,嘴巴里喃喃道:“这颜色,真漂亮!可怎么就擦不掉呢。”
什么擦不掉?
白争流四人对视一眼,未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追上前去。
等他们确认了山匪的去处、身份,再把镯子拿回来看一眼,什么问题不能迎刃而解?
当下时刻,刀客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惜的是,他的目标并没有实现。
从离开谭家,再到追着山匪们进入林中。白争流自忖轻功不俗,纵然达不到传说中踏雪寻梅的地步,面对一群寻常匪徒,至少也不会落下太多。
可他竟然跟丢了。
不光是他。还有自幼在雪上练步法的天山大师兄,身法同样轻盈如燕的峨眉聂家女、武当卢姓郎。四人论起脚下工夫,难以论及谁高谁低。到现在,却同样被一伙儿山匪打败。
白争流简直难以相信这样的结果。他从树上落下,细细看着周边林木上的踪迹,从中分辨:“这边是刀劈树枝的痕迹,他们没有走远,还在附近!”
梅映寒与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言简意赅:“追?”
白争流:“追!”
聂、卢夫妇紧随其后。与刀客剑客一起,循着林中的各样痕迹深入。
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饶了一圈儿,他们又回到了前面辨别追踪方向的地方。
看着和自己印象里别无二致的树上痕迹,白争流深吸一口气,开始意识到:“我原先想着,咱们就算没有收获,也是因为‘谭家’地方有限,山匪们能去更外面的地方,咱们却只能被圈在这一片山林里。
“如今来看,情形却像是更糟了……”
他本觉得就这片地界的核心是谭家宅子,扮演常老爷角色的也该是谭家四口人中的某一个。甚至在看过他们晚饭的场景之后,白争流对那人具体是谁有了隐约猜测。
——总归不可能是刚刚出生、连爬动都不会的文哥儿。剩下三个成年人,谭俊秋是个沉默性子,生前都是如此,死后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再往下,就是谭员外与孟玉娘两个。
可现在,还没等天亮之后验证白争流对他们的猜想,就有另一重怪异情形出现了。
白争流自言自语:“如果这片山林能够配合山匪们行动,帮助他们藏匿行踪,那这片地界,究竟是被谁造出来的?”还是说,从常宅得出的所有经验其实都不适用?
想到这些,刀客一阵头疼。他本能地又把手放在二十八将上,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会儿刀客并无危险,面前也没有鬼怪。二十八将沉默而冰冷,没有做出一丝反应。
白争流道:“不能放弃,咱们再找找。”
这一找,就找了整整一夜。
临近天亮,林中升起晨雾,出来的四人终于有了收获。
却不是人,而是一片散落的兵器。
和当初来断这场案子的官兵们一样,等待他们的并非山匪们的身影,而是被他们弃置的刀剑棍棒。
聂清娥与卢青不住叹气,“看来这条路一样走不通。”
走不通吗?白争流在一片兵器中停下脚步,心中微动,道:“按照两位前辈的意思,今天晚上,那群山匪照样要去谭家,对否?”
聂、卢夫妇听着这话,略觉疑问,“正是。”
白争流回头看他们,眼神灼灼:“他们今晚去时,用的是这些兵器,还是有新东西?”
聂清娥:“嘶……你的意思是?”
白争流道:“既然放他们走之后找不到人,今晚咱们便试试把所有山匪都捉住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聂清娥与卢青听在耳中,却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白争流又道:“若是他们用的并非这些,那还好说。但要是他们用的正是这些……”又能怎么样?
说明他们正在经历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循环吗?还是山匪们与这片空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可以让他们在前半夜出现,又在后半夜消失的联系?
不用白争流继续讲下去了,聂清娥当机立断:“咱们来对这些刀剑棍棒做些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