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从普隆山过来的一路,江湖客们做得最多的“娱乐”就是彼此切磋。他还真和白争流打过,正因此,对沐鹰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刀江湖客心知肚明。
但他不会在沐鹰面前开这个口。
“呵,”大刀江湖客不言,沐鹰却已经懂得,此刻冷笑一声,“你与这筑基的刀客相差如此,这刀客与那金丹走狗只会相差很多!对上他们,你们只有送死的份儿。
“所以,还是……”
他想说,“若是想知道消息,还是问我。否则的话,另一个在外的长冲门人,就是你们前头看见跑过的那个,可再不会有我这么好说话。”
没想到,白争流听过这番威胁,竟道:“原来如此——既定是打不过,我们也不必去冒险了。沐鹰,多谢告知。”
沐鹰一愣。
白争流甩开他,转身面向众人。
动作间,仿佛被他推在地上的不是活人,而是什么脏手的垃圾。
最让沐鹰目眦欲裂的,是自己倒在地上后抬头,竟看到那姓梅的剑客捉起白争流一只手。拿着帕子,细细擦去他手指上的脏污。
仿佛只是碰到自己,便是一件恶心事儿。
沐鹰怒得头晕脑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精力分辨白争流此刻话音。
他正与其他江湖客说:“依我看,他便是虚张声势。红袍妖道这么长时间没有行动,总不可能是善心大发。他们不做,唯一的理由便是‘不能’。”
梅映寒很配合他。白争流话音一落,便在旁边接话,问:“为何‘不能’?”
白争流说:“十有八九,关乎外面那重‘海雾’。
“我想,它不仅仅是困住了咱们,也同样困住这些妖人。
“前头你我虽有想错,可想错不错……总归,不论那海雾是从何而起,只要有他们,这儿的红袍妖道便一时不能离开。既如此,他们愿意留下也无妨。总归,让他们折磨的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话音落下,梅映寒点头。
其他江湖客看到这一幕,虽然摸不准白争流是真心这么讲,还是就在沐鹰面前演戏。但梅映寒已经把答案递在他们鼻子底下了,他们自然同样点头。
白争流笑笑:“好,那便走吧。”
沐鹰怒视他,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这么想着,手指却开始发抖。
终于,在江湖客们走出数丈之后,沐鹰开口:“通道迟早要被那伙儿走狗修复。等老魔头来了,外头那圈儿雾气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你们若要阻止此事,怕是只有现在能用!”
江湖客们不曾回头。
沐鹰心急如焚,以手臂为支点,不断向前爬行,同时继续喊:“金丹的走狗是难应付,我却有法子让你们应对他、彻底断绝他们开启通道的希望……你们回来,回来!只要发誓,无论事前事后,都不杀我——”
前方,白争流与梅映寒交换眼神。
后方,沐鹰嗓音渐弱。
白争流:“他仿佛就能说这么多。”
梅映寒:“那?”
白争流:“咱们回去看看。”
梅映寒:“好。”
沐鹰原先已经伏在地上,奄奄一息。没想到,身前忽而多了两道影子。
他条件反射地一个哆嗦。又记起什么,猛然抬头,眼睛里一片象征希望的光彩。
“你们……”
白争流:“‘心魔誓’是什么东西?”
沐鹰瞳仁一缩。
他斟酌,盘算要如何开口。这时候,白争流又道:“若你这句话骗了我,也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沐鹰抖了一下,不敢耽搁白争流的时间了,快速回答:“心魔……修行到一定程度,修士便极有可能产生‘心魔’。说白了,就是心头再也过不去的坎子。你要静心提升,那玩意儿便来扰你清净,让你境界不得寸进。这就算了,还极容易冲击丹田经脉,一不留神,便是重伤。”
白争流问:“你有吗?”
沐鹰苦笑:“我都不知多久不曾修炼了。”
白争流还是那三个字:“你有吗?”
沐鹰犹豫一下:“此前有过。不过,已经被我解决。”
白争流:“既能解决,看来也不怎么打紧。”
沐鹰匆匆道:“不!我还没有讲完。心魔是一个东西,‘心魔誓’是另一个东西。这玩意儿一旦说了,便是天道去听。若你发誓之后有所违背,后头惩戒你的,也是天道。
“魂飞魄散、不得好死……这些话,都会成真!”
白争流嫌弃:“莫要说这话咒我。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如何就要被惩戒了?”
沐鹰:“……”
沐鹰苦笑,哀道:“我不过是想活。你们答应我,我也能安心与你们说……再有,你们莫不怕我骗人吗?同样是发誓,我讲过之后,再说什么,你们不就都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