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阳后来也学会了这招。认真讲来,君陶还真成了他半个“师父”。
前头和白争流讲完话、去到弟弟身边时,君阳揽着弟弟后背,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灵气灌到头晕眼花的弟弟身体。
等小君少侠两只脚飘起来,晕眩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灵气涌来的舒适安稳,君陶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听过兄长的话,君陶恍然:“竟是如此。”
君阳又说:“我算过了。往常时候,你踏空而行,约莫能坚持一个时辰。若没那么激烈的大动作,时间便能大大延长。再加上我的灵气,一整日坚持下来,绰绰有余。
“只是若遇到麻烦,提前用完灵气……”
大君少侠叹一口气。
并非他对弟弟小气,只是一行人原先就是为了铲除妖人、保卫山河而来。这种状况,不得不防。
“咱们出海之前,不也朝商行那些人打听过?即便是他们,初次上船,也有不适应的。只是多在船上待待,总能习惯。”
君陶了然:“好。我先每天踩在船上两个时辰,后头适应些了,再往上加。”
君阳听到这儿,朝弟弟笑了笑。
这日以后,两人就按前头说的时间行事。
他们所在的船上共有二十六七人。接下来,这二十六七人每日早起,都能在船舷碰到小君少侠。
休息了整整一晚,君陶精力充沛,信心十足:“……唔!”
一阵浪拍过来,他面色骤白,再度趴上船弦。
江湖客们:“……”
到下午,情境却截然不同了。
几个时辰前还奄奄一息的青年,完全换了一副状态。不光面色红润、谈吐轻快,还能在其他人下网捕鱼时挽起袖子,高声叫道:“我来,我来!”
“……”君阳含笑望着活蹦乱跳的弟弟,只觉得如此鲜活的阿陶怎么看怎么好。
注视良久,忽而察觉身边动静。
转头望去,原来是是白争流到他身侧。
“有用?”白争流一样笑着问。
君阳点点头,“还没谢过白大哥。”
白争流笑道:“这有什么好‘谢’?”一顿,“既然在小君师弟这儿有用,轮到别人,应该一样有用。只是旁人不像小君师弟,有你这样愿意把一身灵气都渡给他的阿兄。”
君阳听着这话,面皮微微发红。
虽然是自己做出的事,可被人这么说起,竟有几分难为情。
白争流把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心头一哂,倒是不曾戳穿难得赧然的大君师弟。
他假装什么都不曾留意,继续道::“也无妨。哪怕旁人灵气不够,只能舒坦一时三刻呢,也好过现在。大君师弟,你与小君师弟可愿把这经验介绍给旁人?”
君阳瞳仁微微收缩,受宠若惊:“这……这如何谈得上‘经验’?”
这么说了,白争流也不回答,只继续拿一双笑眼看他。
君阳受到鼓舞。思考片刻,他说:“好,我把阿陶叫回来。”
“不急。”白争流道,“晚上吃饭时再说。”
君阳恍然:“正该是那时候。”
白天,为行船便利,四艘船并不会格外关注其他同伴到了哪里。只在日暮时分,船上江湖客们才会用上从其他船拿来的铜钱,彼此会和。
也是这会儿,江湖客们会用锁链将四艘船锁在一处,防止夜间洋流让他们分散。
人挨在一起,自然而然有了晚间聚会的传统。
这儿是海上,船又是木头打制,自不能像在岸上那样燃起篝火。可江湖客们还来不及为此遗憾,就发觉夜晚的海面美得惊人。
风平浪静时,月光粼粼落在水上。有鱼群从船下游过,再往下一些,则是一种在白日饱吸了日光,晚间便能散出莹莹光晕的水草。
从船舷朝下看去,平日再不解风情的人也要怔然。而这时候,船上又要传来众江湖客的合歌。
一片粗犷歌声里,夹杂着当日负责餐食的人的高喝:“晚饭好咯,快些来舀!”
吸取长冲门人的“教训”,这趟出海,江湖客们备了足足半年吃食。
帮他们将东西送到海边儿的路上,商行掌柜不住咋舌,朝白争流劝:“这么些米面,真上了船,要不了多久就要发霉!”
照他的意思,就算江湖客一行人多,要吃的东西也的确多,他们采买的时候仍要掂量。否则的话,出海时算得好好的,没过两天,一部分食物先在海上潮湿气候的影响下霉变,另一部分食物受前面霉变之物的牵连。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海上。往深处走,每日能打到的渔货也足够填腹饥。
白争流谢过他的好意,但还是道:“我们自有办法。”
商行掌柜听着,见实在改变不了白争流的心思,到底叹口气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