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金顺听到这里,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再看向书房时,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带着难过,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坚决。
自己也没办法!刀客、剑客都是好人,蒋金顺此前与他们说“希望能早点儿遇见”也是真心。只是现在来说,比起至亲之人的生死,陌生人如何,自己也顾不上了。
“行了。”荣王叫道,“还不快快退下!”
蒋金顺立刻回答:“是,王爷!”说着,匆匆行了个礼,便朝一边跑开。
少年脚步远去。这时候,荣王已经来到门边。
若是白、梅事先见过他,知道他的容貌,一定会在蒋金顺带他们来到书房的瞬间察觉不对。
光荣王一个人,就比整个屋子还要高!这会儿,他低头来看屋子里的白、梅两个,甚至还需要弯着腰。
虽然弯着腰,但荣王的心情明显很好,还能拿调侃的语气与白、梅讲话,说:“让一个老头儿给本王当姨娘,你们还真想得出来。”
白、梅面无表情地看他。
事已至此,两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自己一行的计划早早就被看穿,而荣王将计就计,让蒋金顺打着救秋娘的名义在他们面前出现,好将他们引到这里。
不过,听蒋金顺前头与荣王的对话,救秋娘一事兴许并非完全是那少年演戏,怕是也夹杂了几分真心。
荣王下一句话就是说这个:“本王看上的人,怎么会半点儿事先准备都没有?早在本王下聘的时候,那老头儿就给本王送来了姨娘八字、发丝,还有一滴血。有这些东西,姨娘去到哪里,本王会不知道?”
白、梅:“……”王有田!
白争流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刀还是有些慢了。
“行了,”从江湖客们脸上看出了他们情绪的波动,荣王颇为满意,笑呵呵地起身,“你们呀,就好好留在这儿。与一零九姨娘的喜酒,你俩是当不上。但是,到下一个姨娘进门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酿成了。”
说罢,他手背到后方,悠悠地往回走。
白、梅透过门窗,看到他的背影。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
恐怕早在察觉蒋伯、蒋家伯娘带着秋娘离去的时候,荣王已经把人抓回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取消下面的迎亲仪式,甚至去迎亲的人也不一定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按照婚礼流程把王有田接了回去。
同时,荣王把蒋金顺带到了被抓回的秋娘等人面前,以他们的性命威胁蒋金顺,让他把白、梅带到自己指定的地方。
至于阴石,自然也不可能在一个陷阱里。
想着这些,刀客、剑客的心一点点下沉。不是因为两人眼下所处的困境,而是因为一门之隔,荣王表现出来的笃定。
他甚至没有让人来守着。这只说明一件事,虽然荣王对白、梅也有警戒,所以选择用迂回方式将他们抓住。但是,在荣王看来,只要他们来到这片地方,都不可能再出去。
既然如此……
白争流用上全新目光,重新环顾四周。
恰好看到一阵轻飘飘的、明显不同于此前阴气的烟雾从房屋墙壁飘散而出。
飘得慢吞吞,仿佛并不着急向白、梅涌来。可威力却半点儿不容小觑,所有被这股烟雾碰到的东西,全都消失在了江湖客们眼中。
刀客记起什么,低声说:“荣王说,要拿咱们来‘酿酒’。”
梅映寒面色凝重:“蒋金顺也说,荣王平日会拿他手下的游魂来‘酿酒’。”
白争流:“那这个地方——”
他说着,手腕一翻,掌心出现又一块灵石。
刀客将这块灵石向上抛起。霎时间,以两人头顶为中心,屋内灵光大作!
原本轻飘飘的烟雾,像是疯了一样朝灵石奔来,转眼工夫就将它笼罩其中。
白、梅瞳仁一缩,赶忙向一边避开。
他们动作已经极快,偏偏烟雾来得更快。等到白、梅停下脚步,原本光华璀璨、胶润碧透的灵石已经“啪嗒”地落在地上,成了一块儿完全灰扑扑的石头。烟雾则比灵石出现之前增加了三倍不止,正对着江湖客们虎视眈眈!
这还不算。
再看四侧墙壁——此时此刻,他们周遭哪里还有什么“墙壁”?原本四四方方的屋子,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一个圆柱形。并且上窄下宽,他们身在其中,只觉得这构造诡异。可再想一想荣王此前说过的话,一阵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感觉涌了上来。
“是一个酒壶。”白争流说。
——蒋金顺带他们进入的地方,是一个酒壶。
现在壶塞已经扣上,酒曲也已备好。余下的,就是把他与情郎融成一壶佳酿,去入荣王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