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情郎的郑重,白争流亦点头。但顾忌在外作祟的阴鬼,他又补充,说等次间事了,再说此事。
梅映寒答应下来,又提出,礼可以不办,各种事先准备却要做好。
白争流听了,觉得这话说得极对。可惜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收到了来自玉涵、韩殊的信。紧接着,是长达数月的奔波。
刀客喃喃自语:“映寒肯定还没来得及开始做准备。”
两人朝夕相处,白争流连情郎哪天多吃了一个果子都留有印象,何况是这等重要之事。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情之中忽而多了一丝雀跃。刀客抿抿嘴巴,再看向眼前的一套套男装喜服,眼里闪过隐约光彩。
伙计满心失望地离开,又一头雾水地被叫回来。
白争流给他说了尺寸:“……一人身高是……肩宽是——另一人身高是、肩宽是……对,两套都是男装。”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伙计拿着炭笔拼命记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白争流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伙计被这么看着,喉结微滚,那股子惊诧被压下去,变成了“什么,我竟然还要再卖一身新郎喜服”的喜悦。
他笑道:“好!小的都记下了。客官还有没有别的要叮嘱?”
白争流点头:“你们喜服上的金线银线,我很喜欢。不过,上面的图案能不能改一改?”
不是说鸳鸯不好。这是象征感情深厚、成双成对的东西,出现在喜服上自然是祝福的意思。但一来,白争流与自己的情郎是两个郎君。二来,他想到了更加适合梅映寒的东西。
“一个喜服上绣梅花,”他说,“就拿你们这金线。”
伙计听着,手上的炭笔近乎要飞起来。
记下来!快点记下来!用金线特殊定制图案,光是里面的手工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伙计可以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要漫天要价。可师傅那边要拿走一大笔钱,店铺又有抽成……纵然每一边儿赚得都不算很多,集中在买家手上,也足够他心惊胆战了。
好在伙计今日的确碰到了一个好客人。说完梅映寒喜服上的图案,白争流又讲起自己。
伙计:“好、好——”也是要重新绣纹!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自己得拿多少提成?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走路要打飘了。
等白争流说完,伙计等待片刻,问:“客官,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白争流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
伙计咽了口唾沫:“那客官,您还没说呢,您的老家究竟是?”
白争流恍然。对,自己是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
“天山,”他说,“你前面说的那个镖局,能把东西送到天山吗?”
伙计瞳仁微微收缩,艰难道:“您说的那个‘天山’,可是……”
白争流:“要出玉门关。”一顿,“出了玉门关后,依然要走极远。”
伙计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经历了一番轻飘飘的起飞,又开始无比沉重地下落。
一面是“只要能做成这笔生意,接下来两三年,我都不用发愁家里的用度”,一面是“这么远的地方,纵然客官愿意加钱,镖局掌柜的那边,又是否愿意跑那一趟”。
一时之间,他愁得只想挠头。白争流看出来了,也不催促。只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摆在伙计面前。
不是金银。
他与梅映寒共同行走江湖,最开始一段时间,还是各拿各的钱财。到后面,却成了两个人只记一笔账。
这趟出来,白争流也是数了差不多能买下一身喜服的银钱。更多的,却仍然留在芙蓉江边。
再有,按照伙计前面的介绍,他要在这会儿消费的,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数目。光是以银钱来计,他们从天山带出来的部分,恐怕还有不够。
但是无妨。白争流取出了灵石,摆在伙计眼前。
如果以修炼的角度来看,这自然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在京城的时候,秦桑曾与白、梅两个说起过。在意识到“天石”的用处之后,皇帝朝各处都下了死命令,一旦发现这样的东西,一定要立刻上报朝廷。
就这样,整个朝廷上下同心协力,直到白、梅两个人进京的时候,被送到钦天监与皇宫之中的灵石数量依然十分有限。
而以另一个角度、看普通贵重之物……
在白争流把“玉石”拿出来的瞬间,伙计就不说话了。
他定定看了那块通体翠色、质地胶润的灵石半晌,做出决断。
“客官稍等,”伙计脸上扬起一个笑脸,“我请掌柜来看。”
……
……
最终,白争流以一枚灵石作为代价,请这家成衣店做好两身特别定制的喜服,并且送去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