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要往出走,但也不能光是这么走。”刀客像模像样地分析,“此地与我和梅兄前面去过的地方都有不同,根本是没办法看出界限范围在什么地方……这样,咱们四个分开,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行去。每过一百步,便在地面上做出一个标记。等到咱们再相逢,把标记数量一对,便差不多能估算出了。”
梅映寒道:“也是个办法。”
“玉涵”、“韩殊”面面相觑。
白争流又笑道:“恰好,如今没有风雪,咱们留下的痕迹不会被盖住。后面再想法子,也总算有个参照。”
话说到这里,两个游魂没有理由拒绝。
他们答应了。白争流最先还有疑虑,担心游魂表面上说自己要走,实际却和昨晚一样,还跟着他们,用一双眼直勾勾地注视两人。
还是等到真正分开,百步之后,他再拿二十八将尝试,确定身侧空荡荡的,并无其他存在。这下子,总算放下心思。
还好。
大约游魂也觉得雪山之上的白、梅两个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于是不曾继续作乱。
刀客心里数着步子,慢慢转变方向,去找梅映寒。
两人花了一些工夫会和,往后最要紧的,却是先找个地方休息。
有了几日雪山生活经验,于这种事,白争流也算在行了。他很快找出一片还算坚固的石壁,与梅映寒一同过去,挖出雪洞歇息。
这么过了半日,两人的精神总算好了一些。再看外间,依然苍苍茫茫。
白争流低头,用自己一身玄衣洗眼睛。看久了一成不变的白,实在是眼睛疼啊。
梅映寒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再教他:“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寻一片薄一些、透一些的深色布料,缠在自己眼睛上。”
白争流看看自己的衣袖、衣摆。深色布料有很多,唯独没有又薄又透的。
梅映寒无奈,只好道:“好吧。再有一个法子,白兄把头发放下来些,挡在眼睛前。如此一来,虽然面上会有发痒难受,可眼睛是舒服很多。”
白争流:“嗯……”摆弄一番,“唔?真有效果。”
梅映寒微笑一下。白争流看他,同样笑笑,“还是‘采莲人的经验’?”
梅映寒说:“正是。”
白争流叹道:“我这一趟,实在是学到不少。”
梅映寒轻声说:“实在是为难白兄。”
白争流笑道:“梅兄又与我客气。如今这情境,你我都不想碰到。但咱们之前不是说过吗?若是能选,还真不如让咱们这些有武艺在身的人经历。倒是普通百姓,还是安安稳稳就好。”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周六儿。
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还活着,可状态比之昨日更糟了。
他需要温暖的房子,需要真正的热汤,而不是装作热汤房子模样的雪堆。
白争流道:“梅兄,咱们这便走吧。”
他们还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离开这片雪,回到天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继续留在挡风遮雪的地方,平白地消耗着糖水能量,最多是拖延他们的死期,却不能让他们活命。
想了想,白争流又补充:“往下走只能绕圈子,那若是继续往上走呢?”
梅映寒道:“可以一试。”
两人说定,这便启程。
白雪茫茫,他们交换着背起周六儿。
期间,周六儿难得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口中呼唤:“赵二哥,咱们是要往回走了吗?”
白、梅两个原本还在欣喜。听到这话,却是一点点心凉,想:“莫非他已经糊涂了?”
好在再往后,不用他们做什么,周六儿自己想了起来:“原来是两位大侠。”
白争流问:“六叔,如今你感觉怎么样?”
周六儿自然不好。身体冰凉,寒意钻心。
但他看看四周,一眼知道,两个年轻人依然在雪地里行走。这时候说自己难受,只是火上浇油。
所以周六儿道:“还好、还好。遇到两位大侠,算是我的大幸事咯。唉,只是不知道赵二哥他们如何了。”
白争流有意引他多说会儿话,便继续问:“六叔,如今正有空子,不如您与我们说说这趟上山之人的状况?”
周六儿点头,“好。此番上来,共是十二个人。领头的一个是赵家老二,他正是赵大的弟弟。而后呢,是张家两个小子,他们是赵大婆娘娘家的。还有啊,赵大的女婿,孙家那小子……”
他说一个,白、梅两个就点了下头。到最后,十二个人说完,周六儿的话音却越来越轻。白争流和梅映寒看他,原来是又昏睡过去。
两人无奈,但也知道周六儿的确体虚。恰好日头已经开始西落,两人便又开始找地方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