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某家门派已经有了换新掌门上任的意思,或者某家门派又有什么新的有关传闻。
对师长们来说,也有一个参照作用。
其他不用他们动口的时候,两个人便缄默无言,各自想事。
主要是梅映寒在想。白争流则端着茶盏,视线一下一下地往梅兄那边瞄。
就凌霄子前面说的那些话,不说梅兄了,就连他也极为惊愕。认真比对一下,仿佛连知晓杨春月将军依托于二十八将休养的时候,白争流都没有这么大情绪波动。
——也难怪。对白争流而言,从知道二十八将有所不同,到见到从刀上浮出身影的女将军,再到与梅映寒三言两语地猜出女将军身份,是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哪像梅映寒这边,凌波子几句话下来,就把剑客直接砸晕了。
“你的剑也有灵。”
“你师祖走了的时候,剑也跟着他走了。等你现身,剑才重新现身。”
“哦,这把剑不光和你师祖有关,还和一个身份不凡、神秘无比的‘仙人’有关。”
任是谁,听到这些,心情都不会平静吧?
白争流暗暗想:“梅兄能有现在的表现,已经是极为冷静镇定之人了——呀!他手指动了!他是不是想摸摸剑鞘?咦,梅兄的手没有落上去。哦,这点我特别明白,刚刚见到杨将军的身影时我也对二十八将充满敬畏,平常带在身上不算,闲暇下来,那可是碰都不好意思多碰。”
梅映寒叫他:“白兄。”
白争流依然在暗暗想:“不过,‘神仙赠剑’这事儿一出,是不是说明神仙也看不惯前朝祸乱?而梅兄的师祖被仙人选中……不愧是长阳子前辈。我从前就听说,天山的创始人是个百年、千年都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他一生收了无数徒弟,每个徒弟能从长阳子前辈那里学到一门绝学,便能傲视武林。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神仙不光赠剑给前辈,还传授他诸多武功。还是正因前辈有此大能,才被神仙选中。”
梅映寒见白争流一直没有回应自己,便又叫了一声:“白兄。”
白争流继续喟叹:“当年真是能人辈出啊。也不是长阳子前辈,另有峨眉武当诸多豪侠……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那《摘星录》早在当年就已经出世了吗?
“常家老鬼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些妖人又是从何处得此邪书?……嗯?”
他终于听到了梅映寒的声音。刀客眼睛缓慢地眨动一下,抬起头,看不远处的剑客。
表情是不动声色。
心里是难以置信。
白争流!你已经落至如此地步了吗?梅兄喊你那么多次,你都毫无回应。这岂不是说明,你的警惕之心……
可那是梅兄啊。
这里又是天山,而非什么龙潭虎穴。
如此一想,他心态平和,好像也是寻常之事?
脑海里快速过着这些心思,面儿上,白争流平平常常地回应:“梅兄叫我?”
梅映寒点点头,指了指他手里的茶杯。
白争流困惑地顺着他的动作朝自己杯子看了一眼。
天山派一直都挺大方的。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整个山上都是宾客,当时他们给所有宾客泡的都是雪莲茶。
如今只招待白争流一人,天山自然更加不会吝惜。雪莲幽幽在杯子中绽放,柔美无比。一口抿上其中茶水,唇齿生香。
白争流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妥当、需要梅映寒叫自己那么多声的地方。
他重新转向梅映寒,用眼神传递自己的疑问。
梅映寒朝他笑笑,说:“我看白兄端了杯子许久,却只抿了两口,怕是其中茶水已经凉了。便让我为你换上热水吧。”
白争流:“……”
可以说他前面是在思考梅映寒和镇星剑的小小互动,以至于没有留意自己喝没喝上茶水吗?
不能。
白争流礼貌客气,道:“这也太劳烦……”
梅映寒道:“我只盼白兄不要再和我说这两个字。”
白争流微微一顿,随即笑了:“好。我只说‘多谢梅兄’。”
说罢,坦坦荡荡地把自己的杯子送了出去。看梅映寒将冷水撇出,换上热水。动作间,雪莲再度在杯中绽放,被热水激出沁人清香。
白争流模模糊糊地想:“这茶,这莲,倒是与梅兄一样。”
外表看来清清冷冷,但相处时候长了,便知道梅兄是个熨帖温和的性子。譬如现在,送到自己手上的杯子一定是温度刚刚好,绝对不会把白争流烫到。
他接过杯子,朝梅映寒笑笑。
梅映寒手指又是一动,神色却坦然自若。只等把手收了回来,他才用左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摩挲,蹭过方才与白争流手指触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