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亲我,一股饺子味,”陆鸣秋故作嫌弃,“刷牙去。”
“好啊,刷完牙再亲。”
谢辞雪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走进盥洗室洗漱,牙膏的清香掩盖掉饺子的味道,陆鸣秋吐掉嘴里的水,洗了把脸,然后站在旁边等他男朋友。
一边等,一边问:“明天去寒山寺?”
“求事业去西园寺吧,”谢辞雪用水洗掉脸上的泡沫,“但你想去寒山寺也可以。”
“还是西园寺吧,之前和谢姨逛过寒山寺了。”
“好。”
洗完脸刷完牙,两人再度躺回床上,互相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夏风轻柔,一夜无梦。
***
六月二十一日,乃是农历五月初四,夏至节气。苏州恰逢黄梅季,当天下小雨,寺庙的重檐歇山顶笼罩在蒙蒙雨丝中,意境清冷如诗,让人联想起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陆鸣秋今天穿了一身丝绸制成的白衣白裤,版型宽松,颜色虽然单调,但布料用银线绣云鹤纹样,行动间飘逸飞灵,透着一股出尘的仙气。
他撑伞自雨中走来,周围雨雾渺渺茫茫,把他俊秀的眉眼晕染成画,如远山,似秋水,美得清新脱俗。
收伞,入寺庙,陆鸣秋烧香点烛,依旧诚心,只是比起在白云观,表情要少两分庄重,更加的怡然。
身旁的谢辞雪敬完香,往功德箱里捐了香火钱,并且专门求来平安符,给陆鸣秋挂上,两人今日起得晚,拜庙的一整套流程走完,已经将近午时。
西园寺的素面味道不错,谢辞雪带陆鸣秋在庙里用饭,除了素面外,还点了素包和软糯清甜的八宝饭。
吃饭时,他们闲聊,说起比赛的事。
谢辞雪问:“秋秋,你的画如果得奖了,要送去拍卖吗?”
“积累些名气再拍更好,你知道皎皎的一幅风景油画能拍多少钱吗?”陆鸣秋夹起素包,咬了一口,香菇的气味很浓。
“多少?”谢辞雪顺他的话反问。
陆鸣秋在吃包子,没办法说话,伸手比了个三。
谢辞雪猜了个数字,比较保守:“三十万?”
对面的青年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他说:“三百万,她最有名的一幅画在岑家的拍卖行拍了将近五百万。”
这些钱在谢辞雪看来,其实算不上多,但油画如果能拍出高价,说明画家有名、身价高,杨皎能做到这一步,足以看出她的水平不低。
但说到底,名气需要造势和经营,陆鸣秋是吴虹玉老教授的学生,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已经超过了无数的油画家,而且他还认识谢玉龙,人脉上的经营肯定不缺,至于媒体方面的造势……
谢辞雪想,他们谢氏倒是能帮上忙。
心思流转间,他已经帮陆鸣秋谋算好前路,现在欠缺的就是一个契机,或者说一座有含金量的奖杯。
陆鸣秋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出神,他伸出食指,戳了戳谢辞雪的脸颊:“谢总,你偷偷想些什么呢?”
“没什么。”谢辞雪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毕竟,陆鸣秋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做个纯粹的画家,其余的事情,自然有人帮他处理。
吃完饭,两人在寺庙周边逛了逛,雨中的古刹很幽静,陆鸣秋站在西花园的亭台内,摊开两只手掌,去接那些顺着青灰色屋檐滴落的雨水,凉丝丝的雨聚在掌心,像一汪清澈的湖,等水接满后,他将其倒掉,继而又去接下一捧雨。
谢辞雪坐在旁边,用宠溺的目光静静看他,伸手接雨这种事换个人来做,谢辞雪肯定觉得无聊透顶,但变成陆鸣秋,那么再无聊的事也有了雅趣。
陆鸣秋玩够了,回到亭台的长椅上休息,谢辞雪想伸手搂他的腰,结果被躲开了。
“谢总,”陆鸣秋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调侃道,“佛门清净之地,请注意影响。”
谢辞雪挑挑眉:“行,暂时放过你,等回家……”
他声音低缓,说话时充满了侵略性,一双眼也染上欲念,来回扫视陆鸣秋的嘴唇,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陆鸣秋被看得脸烫,心里明明害羞得很,但表面上又偏偏要强撑,想不落下风。
“谢辞雪,你今晚别想进我房间,不然我告诉谢姨,说你今天欺负我!”
这话把谢辞雪逗笑了。
他靠近自家小仙鹤,用手揉他的脑袋,发丝柔软且密,像夏季疯长的水草,叫人一碰就爱不释手。
陆鸣秋捉住他的手腕,嘟嘟囔囔道:“别再摸了,长头发不好打理,重梳一遍很麻烦。”
“没事。”
谢辞雪盯着他笑,寺庙的西花园无比安静,古旧的亭台一时只能听见雨声,滴答滴答,好似不成调的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