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白知道，碰上顾念，这种拘谨一定会更明显。
因为不安，也因为愧疚。
扶着顾晏晟坐在沙发上，顾墨白勾勾唇，“爸，我不是我姐，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在顾家，也享受了最好的一切，你不欠我什么，在我这，你也不用觉得不自在。”
“我没有。”
“咱们父子这么多年，你什么样，我心里最清楚，我感受得到。”
顾墨白轻声说着，他去给顾晏晟倒了水。
“爸，你来我这，是想知道我姐的状况吧？你想知道，时家对她好不好？对孩子好不好？是不是？”
“嗯。”
顾晏晟倒也没瞒着，他轻轻点头。
看着顾墨白，他攥着手机的手，略微紧了紧，脸上也露出一抹尴尬。
“我在你姐夫的围博上，看到了他发的消息，我觉得，他家里的氛围应该挺好的，你姐在那，应该也会过得很幸福。
不过，时家到底是高门大户。
这种深宅大院里，人心各异，太多人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这日子好不好过，实际上并不好说。我也担心我看到的只是表面，所以就想来问问你，墨白，你那么聪明，你应该明白我的担心的，对吧？”
听着顾晏晟的话，顾墨白一点都不意外。
只不过，顾墨白也很清楚，这些话，顾晏晟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对顾念讲，甚至不会让顾念知道。
因为顾念说的挺对的：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太晚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晏晟，顾墨白缓缓开口，“时家人都很好，他们虽然有权有势，但却没有架子，他们也把我姐当成是他们家的宝贝，凡事都为她考虑，对她很好。爸，你可以放心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包括白姨，现在也很好。”
白澜……
这是顾晏晟不敢谈，也不敢细问的人。
比起顾念来，他对白澜的亏欠更多，只不过，他还有见顾念的机会，而白澜……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愧疚的话，道歉的话，也再没有办法说出口。
咬着唇，顾晏晟眼睛红红的，老半天都没出声。
顾墨白没劝什么。
也没的劝。
“爸，我给你看看照片吧？你不是还没见过姐姐的孩子？他们真的好可爱，而且，他们真的糅合了我姐和我姐夫所有的优点，又好看又聪明。你要是瞧见了，一定会特别喜欢。”
顾墨白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他调了些照片还有视频，给顾晏晟看。
这都是在顾念那拍的。
顾晏晟看着照片，瞧着搞怪的大宝、二宝、三宝，还有他们三个小家伙，把时司空撂倒的样子，顾晏晟眼中泪水朦胧。
他不想落泪，却止不住。
“像，真的好像，尤其是这个孩子，好像你姐。你姐小时候，就跟着他外公练功夫，就是这样的。”
“爸，这是二宝，边上那个是大宝，更像我姐夫一些，性子也稳重，人小鬼大的。边上这个是三宝，话不多，但其实很聪明。他还跟我姐和我姐夫，一起上过《超甜》呢，虽然只有一期，但却特别吸粉，特别招人喜欢。”
“好，好……”
顾晏晟哽咽的说了两句。
一遍遍的翻看那些照片和视频，顾墨白甚至怀疑，这么看下去，手机都能被他给摸包浆了。
很久，顾晏晟才轻声问，“墨白，能把照片发给我吗？”
“我挑几张吧。”
顾墨白拿了手机过来，挑了几张有顾念的，发给了顾晏晟。
至于孩子的，还有时家人的，顾墨白没发，不是他不懂顾晏晟的心情，只是，孩子还没曝光，时家的情况，也不宜过多外传，顾晏晟在医院里，跟舒柔接触，也可能还跟袁四海之流有接触，说不准就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什么消息出去。
顾念和时司钺，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倒还好说。可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
多一份谨慎，未必不是好事。
看着顾晏晟，顾墨白轻声道，“爸，就先发这些吧，剩下的再等等看。你也知道，如今情况特殊，也不太平，小心为上。我会打些照片，放在家里，你以后可以常过来住，自然想看见的，也就都看见了。”
要是从前，顾晏晟或许还会觉得心里不舒坦。
而今，经历了这么多事，顾晏晟也愈发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顾墨白说的没错，如今这种时候，小心使得万年船，只要对顾念好的，对孩子好，那他怎么都行。这是他应得的，是他应该承受的。
看着顾墨白，顾晏晟声音哽咽。
“墨白，爸没用，做了太多伤害你姐的事，而今我想补偿她，都已经晚了。我也没什么本事，再让她过更好的日子。你帮着爸，帮着爸护着她……当爸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