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正给他后背的伤口涂药,快要涂完时,透过落地窗黑压压的乌云中落下了一道闪电。
噼里啪啦地响。
陈则脑子就像是被通了电一样,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出脑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他把涂药用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起身坐到陆铭弋对面。
浓眉大眼皱在了一块,他有些艰涩地开口,“弋哥,你不会是……喜欢殷初吧?”
这话落下,眼前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陆铭弋撩起眼皮看他,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苍白的厉害,眉头始终皱着,片刻就在陈则以为自己是想多了的时候。
他很轻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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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放学的时候,殷初打了通电话给殷海峰,说自己想要在学校做完作业,所以会晚点回家。
殷初很少有说谎的时候,所以等挂了电话后,她还心虚的红了脸。
殷初根据陈则给的地址停在了一栋房子门口。
房子是那种带了点年代感的平房,里头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门是木制的矮门,再稍微高点就能看清院子里的模样。
殷初在门口兀自忐忑了会儿才敲的门,敲门声落下,从院子旁独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慧芝身上套着家用围裙,边走边在擦手,来到院子门口后把木门从外向里拉开。
见到是殷初,陈慧芝明显愣住了,殷初笑着对老人家说,“阿婆是我,殷初,我是来找陆同学的。”
陈慧芝反应过来立刻喜笑颜开,一张慈和的脸笑意很深,“是阿初啊?阿仔就在楼上的房间里。”
刚说着,从陈慧芝刚刚出来的小屋子里就传出一阵“刺啦”声,陈慧芝一拍大腿,忙往回走又还不忘回头向着殷初叫唤着,“阿婆饭就快做好了,阿初等会留下来吃饭啊。”
其实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么活跃生动的老人是位脑癌晚期的患者。
二楼只有两间房,一间用黑色陈旧的锁头给锁着,另一间却半敞着门。
殷初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那扇半敞着的门,里边没传出声。
殷初安静的等了几秒,等到要再次敲门的时候,半敞着的门被里头的人彻底打开。
出现在眼前的人此时低垂着眼,一只手还按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扯了扯衣服下摆,显然是刚刚才穿上的衣服。
整理完,陆铭弋抬眼跟门口站着的殷初对视上,一抹诧异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陆铭弋依旧穿着惯常的黑t,衣服领口却要比平时的大些,他皮肤很白,交相辉映下露出了凸显分明精致的锁骨。
他一向是好看的。
只是此刻漂亮的锁骨边上有一片突兀又显眼的淤青怎么遮也遮不住。
三天了,有的伤还是没法好。
殷初沉默又较真的盯着,一股酸涩直直涌上鼻腔。
原来,他受的伤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陆铭弋接触到了殷初看着他脖颈下的视线,不适应地抬了抬肩膀,他像是也不知道这个气氛下能说些什么,只生涩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殷初咬了咬上唇,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此刻,对比于陈则让她来的目的,她有股更深冲动,她想看看他的伤。
少年与少女之间的气氛暗流涌动着,他们既过了儿时才会有的无所顾忌,也没有成年人的那份冷静自持。
他们或许都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很多事想要做。但这个年纪真的太多局限了,它既处在人人都在说好的年华中,却也无不时时刻刻地限制着他们。
那些限制,或是无形又或是有形,却都让他们说不出也做不出。
沉默始终蔓延着。
好在这时楼下陈慧芝的声音解救了他们。
“阿仔阿初,下来吃饭了。”
第52章“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陈慧芝之前出院就从陆铭弋那里知道是殷初送的她去的医院,一顿饭来回说了好几次感谢,夹杂着夸赞殷初的沉着从容,说很少有小姑娘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会不被吓到的。
让殷初好些羞窘。
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当晚回了家就哭鼻子了。
陈慧芝做的都是些很家常的饭菜,口感有些偏淡,但依旧让人十分有食欲。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场饭桌上,是殷初听到陆铭弋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即便在学校里,殷初和他的交集并不算多,可也知道,陆铭弋并不是个多话的人。
他的周围总会有那么一群人跟着他,可他大多只是安静懒散地听着,只偶尔才会回上那么几句话。
老太太显然不太习惯说普通话,陆铭弋跟她交谈的时候也熟稔的说起了泠江的本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