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柔偏偏脑袋,凑近她的耳朵,燥热的气喷在上头,藏了一点儿唏嘘,“他打的是他继弟。”
继弟两个字音落下,让殷初晃了神,她呆呆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徐意柔叹了声,“这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没几个知道的,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闹成那个要命的场面,只是这事过了以后就传出了许多有的没的。”
“比如说陆铭弋在家里根本不受宠,那栋实验楼也是在他继弟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才捐的,而事情出来后,陆铭弋他爸更是让校方直接就停了他的学,连那年中考都不给参加。”
那年真正见过现场的就只有几个混不吝的男生,那几个男生来了烟瘾,就想去天台解解瘾,结果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给吓懵了。
入眼就是一片混迹,灰黑色的石泥地有几块地方被血染的刺目,两个样貌不凡的少年,一个在地上一个抓着那人的衣领伏下了身。
陆铭弋那会儿右脚狠狠地踩在地上那人的右腿上,其重量从被踩的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一个一米八几的人几乎把重力全给压了下去,哀嚎声断断续续。
听到铁门打开的咯吱声时,陆铭弋抬起了眼,那一眼让人至今无法忘记。
那是双染了血腥的眼,阴狠到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血丝充斥着他狭长凉薄的瞳孔,唇角的淤青几乎溢出。
那一刻,真真切切的他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让人胆颤心惊。
后来,他重新上初三,而徐意柔恰巧初三那年就跟陆铭弋在一个班。
开学的第一天,一年前的事又被人回忆起,那阵子徐意柔在的那个班几乎只要有陆铭弋就都会安静到落针可闻。
好像大家都把他圈进了疯子的领域里,觉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呼吸重了就会要没一条腿似的。
光是想想,小腿的肌肉都在泛疼。
但后来陆铭弋来班上的次数实在不多,再加上就算他来了,他也基本都不会讲话,上课也基本要不安静趴着睡觉,要么就是自己弄自己的事。
在那个老师一直用“学校是你家啊,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句话来训学生的年代里,陆铭弋是真做到了这点,上不上学听不听课,完全凭他自己的心思。
同样的,不管是老师还是校方都没人敢管他。就这样一天天的平静,班上也就没那么胆战心惊了,怕他的人后来也就都不怎么怕了。
人不可怕以后,陆铭弋那张行走的帅脸就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向着他大胆的表白了心意,且过没两天就发现两人走的很近以后。
许多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就都觉得他并不是不可摘的高岭之花。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身边开始形形色色的出现一些女生。
来来回回的女生都有那么几个特点,大胆热烈,漂亮柔情。
所以没多久,暗地里就有人称他为,一中大渣男。
渣是真的渣,可喜欢他的人却依旧不少。
那天午后,阳光暴烈,徐意柔认真的找了个词跟殷初来形容。
叫,“趋之若鹜。”
第4章 泠江语
下午放学的时候,殷初又经过了那家百货超市,她停在店门前方,稍稍抬了抬眼看到最顶上挂着陈记百货的招牌。
她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轻皱了会儿秀眉后又缓缓展开,须臾走进了前门,收银台上依旧坐着人,殷初转头看到那人陌生的脸时,竟不自觉的轻缓了一口气。
陈慧芝坐在早上陈则坐过的位置上,下午太阳快要落了山,整片天空落入橙黄色的黄昏之下,午后的凉风徐徐吹来,隐隐藏着一股小小的闷热。
她手里摇着一把有些大的蒲扇,手腕的动作很慢,一下一下的扇着,突然看到店里来了客人,她放下手中的蒲扇,笑的极为和蔼。
陈慧芝的话讲的有些许慢,口齿略微有点不清,但并不难听明白,“小姑娘,要买点什么啊?”
殷初像是没有想到老人家会那么热情的招呼,听到陈慧芝的话去看她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小局促,她抿唇笑了笑,连忙上前。
收银台的一侧跟商场里边的收银台一样,摆了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小玩意,殷初从旁边拿过两根棒棒糖,一个草莓味一个橘子味的,完了后就拽在手心里。
侧了侧身子,再把手心里的两颗糖展开放到陈慧芝的眼前,她软着声音笑着说,“阿婆,我要这两颗糖……”
就在这时,殷初最后的一个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耳旁忽然就涌进了一股少年漫不经心的腔调,与早上那人懒散不已的语气慢慢的重合上,却又好像有点不同,小小的隔离出了另外一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