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趴在桌上,又或者说,是殷初看到他时他都是在桌上睡觉的,因为后边只要传来一点点动静,她的脊背都会僵直的厉害,为此她从来不敢回头。
他会逃课的,但好像没什么人会管他。他好像是这所学校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却也所有人不敢管束他。
那年殷初还未满十六岁,青春年少,她的世界纯白干净,她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太敢看一个男孩子了,却也纠不出其根本。
九月末,殷初来了月经,小腹里涨热的触感怎么也忽视不掉,她痛经不厉害,但一到了这日子,人就泛懒,会比平日里敏感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殷初睡觉时有个固定睡姿,只有向右躺并且把自己半蜷缩着才能安然入睡,但因为来了月经,就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睡了。
因此当晚殷初并没有睡好,所以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去了学校,早到了什么程度?
校园里的鸟叫声都比人声多。
殷初以为自己今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刚刚升起的太阳是舒适的,她不知觉的哼起一段很轻的小调,那调调舒缓旋律安逸,和她的声音很契合,让人心下平静。
她打开教室门,光辉从白花花的窗口逆着散下来,通明透亮,惊扰了靠窗的少年。
少年的肤色与白光相比不输分毫,甚至要更为苍白些,光照下一双狭长的瞳孔是深褐色的,眼底突兀的带上了青紫。
她明亮的语调入耳,伴随着枝丫的铁门声,他回过了头。
猝不及防,两两相望。
殷初拽着书包带子的手垂了下来,她傻在了原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翘了三天课的陆铭弋。
她今早出门前就把眼镜戴在了鼻梁上,以至于殷初如今能够看清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看到他深邃狭长的眼因为有人的惊扰而慢慢眯起。
她知道他眼角里有颗小痣,即使她现在看不到,她下意识的还是看向了那个位置。
她在想,那颗小痣是不是也被它的主人带着牵动了起来。
她刚刚哼调的声音不大,可今早的教室实在安静,所以殷初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少女是羞涩的,即便她的声音其实是很动听,可她还是仓惶的低下了头。
而后又沉默着抬步,向着他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沉重万分,心跳如鼓。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他,比中考时还要紧张的越发不可抑制。
明明之前不会的,她坦荡纯净,像是一朵开的正好的百合花,清澈入骨,如今却逐渐染上风霜,变得浑浊,变得茫然。
明明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已经自攻自破了。
对的,他只跟她对视了一眼,不过须臾又敛下了眉眼。那一眼殷初甚至不知道他看清楚了来的人是谁没有。
她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第11章 他又打架了
早上殷初基本没离开过座位,整个人都有点像正要枯萎的百合花心一样心不在焉的,严重到有的时候徐意柔甚至要叫她好几回她才能听到。
这么一个月相处下来,殷初又是个很招人喜欢的性子,所以徐意柔和她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她直接就把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你是不是病了啊,怎么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殷初摇了摇头,软着声音靠近她解释了句,“可能是因为今天特殊日子吧。”
这话一出,徐意柔了然。
这时后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李开,你知道弋哥去哪了吗?”
李开是陆铭弋的同桌,属于学生时代努力学习成绩却始终一般的学生,两人不是一类人,平时的交流也就少之又少。
李开从题海里抬起头,看向陈则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则摸了摸脑袋,有点不解的嘟囔了句,“跑哪去了,才打了一架也不消停?”
那声音很小,哪怕坐陈则跟前的李开也没听清,可殷初却读懂了。
殷初的爷爷会唇语,小时候跟着耳濡目染了点,简单的动作加上一点细碎的呢喃,让她完全读懂了这句话。
殷初说不上自己有什么感受,别人口中的他不就如此吗?
又为何要惊讶,再为此而难过?
这是上午的第二节课课后,课间是最长的,有二十五分钟,学校里的厕所统一设在最右侧,为了管理方便,一层楼里都会设一个班主任办公室。
殷初上完厕所出来后,整个人的血色都褪了点,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就听到了办公室里边江萍叫她的声音。
她忍着那股不适进去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两位女老师一位男老师,其中的那位男老师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