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敛起了笑意轻皱起眉,不愿理会他的转身离开。
殷正康看到立刻跟了上去,又开始在她耳边胡说八道,连村里头的狗在哪撒了泡尿都要跟她描述。
今天的他又把她送回了家,只是这次却久久不愿离开。
他摸着脑袋,唤她,“洛梅老师,你可以教我唇语和手语吗?”
她不解的凝视着他。
他笑得有些傻,怕拒绝般小声解释,“我想听你说话。”
殷正康的这个“听”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知道她不会讲话,她也知道他看不懂她的手势,所以平日里就只有他讲她听,可是他也想知道她的意思。
所幸的是,这次的洛梅没再拒绝。
泺水村的二三月,是白梅的盛季,他总会摘一朵最漂亮的来找她,然后偷偷的别在她耳后。
第一次的时候她红了白皙温软的脸颊,有些生气的凝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跟他讲道理。
那时他已经学会了一些日常的唇语与手语,所以他看懂了她所有娇羞的模样。
可是后来,次数多了,她就不脸红了。
好可惜啊。
殷正康不要脸的想。
这样的日子过的好快,直到一年后,支教时间结束,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殷正康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村里的人都说她已经走了,可是他不信,她连道别都没有给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那会儿的他时常躲在巷子的角落里喝的醉醺醺的,浑身上下邋遢的不行,他真的找不到她,哪里都没有。
再看到村里头的狗时也忍不住踢上两脚。
还没踢到,狗就嗷嗷叫,对比起来,他比狗都落魄。
直到狗忽然停下叫唤,变成小声的嗷呜,莫名其妙就装起斯文来。他嗤笑一声,下一刻却顺着狗的方向望向前方。
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
又是一年初春,她站在他们初见的桥头上,轻缓的春风吹起了她漂亮的碎花裙摆,她耳旁别着一朵盛开的白梅。
她歪着头看他,笑得好甜。
随即纤细的手腕转动着,指向自己,又轻轻转动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背,最后却是指向了他。
风带来了她的声音——
“我、喜、欢、你。”
第99章 第七年
这是殷正康第一次听到她讲话,口齿并没有很清楚,每一个音调都有些含糊不清,说的很慢很慢,一字一顿。
但她的声音好甜好柔,好听死了。
殷正康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她在对他说喜欢啊!
他虎头虎脑地冲过去抱起了她,他揽上她细软的腰肢,抱着她在桥上旋转,笑得像个傻子。
幼时的殷正康无父无母,吃着巷子里的百家饭长大,泺水村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他的家,所有人既嫌弃他又爱护他。
他混天混地,泺水村里稍微喂过他一顿饭的看到他都要训一训,他也乐呵呵的听着训。
可其实没有人知道,他比谁都渴望想要一个家。
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所以当洛梅弯着眉眼的同他说‘她前几天已经把外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了,以后会永远永远留在他身边’时,他欣喜若狂。
他就说她的阿梅那么温柔,才不会这么无情的抛弃他的。
殷正康很宠着她,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她皱个眉,他就心疼的不行。
当一个人有了归宿,也就不再混了。他正经成熟了很多,言行举止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吊儿郎当的。
每天除了干活就是逗老婆开心,他喜欢接她放学后骑着摩托车在田野里驰骋,喜欢带她去看泺水村里所有最漂亮的景色。
他们看星星看月亮,看旭日东升,看夕阳西下。
殷正康能给的就都给了。
直到又是一年,洛梅嫁给了他。
他们穿着大红色的衣裳一桌一桌的敬酒,村里的阿婆阿叔就拍着他的肩揶揄他,“呀,想不到我们阿康这么有能耐啊。”
“谁能想到村里最不省心的小子有一天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啊哈哈哈”
他乐呵到不行,所有的调侃揶揄全都接受,酒也一杯杯的喝。
村里人说话都直白的不行,洛梅脸皮却薄的厉害,揶揄一句她的脸就红上一分,他就挡在她身前,话也好酒也好,他都挡掉。
他要保护好老婆。
新婚夜,屋外树影婆娑,屋内红烛浮动,殷正康小心翼翼的拥有着她。
他吻她白嫩的耳畔,最后抬手却拿开了她戴在耳朵里的助听器。
世界霎时陷入无声,他的唇瓣伏在她耳边,濡湿温热,他应是同她说了话。
可惜她听不见。
她迷茫的抬眼望着他,想要问他说了什么时,他却情动的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