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没打算对他动手,反正今日他都会死,赵焕一死,敌军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果然,没一会儿赵焕就按捺不住对他的仇恨,下了战舆,与迎面而来的岭南兵厮杀。
城门上擂鼓震天,火球不停地往下滚落,两队人马正在撞城门。
赵焕离他越来越近,打斗间胳膊上忽然被人划破一刀,他厉眼回望,竟发现身后敌兵已不知何时换作了自己人,各个刀尖滴着血,分不清是谁的。
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举刀朝自己砍来,身手不凡,赵焕打了片刻,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左右望了望,眼尖瞥见离他十米远的刘英振,迅速翻身滚出包围圈,往那边涌去。
“刘将军!护驾!”他高喊着,有一些士兵听见呼救快速挤来护驾,而刘英振似乎并未听见动静,依旧与岭南兵混战。
赵焕被护送到他边上,终于心有余悸地松口气,他打算先回战舆上休息会儿再战。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取了赵朔狗命!
然而他才有这个想法,对面的刘英振忽然将刀柄调转方向,直取他的面门,赵焕心一惊,迅速抬手去挡,手里的长刀却豁然被砍落地上。
他震惊:“刘将军,你——”
话未说完,刘英振手里的刀再次刺来。
赵焕看着这一切,脑中乱糟糟的,出于本能,他侧身避开,捡起地上的佩刀,可,他终究不是武将的对手,只不过两三招就已落于下风。
先前的那群士兵也赶来了,两面夹击。
赵焕紧张地往旁边退,危险之际,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言温松与他说过的话,不要离京,不要离京……
也就是说,言温松他早就知道了。
——有人要杀他。
对啊,他还有言温松。
言温松在哪?
赵焕视线从战场上环顾一圈,猛地想起被他故意遗落营地的言温松,又想起他这些天的异样,倏而醍醐灌顶。
可惜,已经晚了。
被他抛下的言温松此刻还在营帐中醉生梦死,哪有空隙管他……
“刘将军,孤这一路待你不薄,为何要杀孤?”赵焕试图拖延时间。
刘英振冷笑,“太子仁善,可您挡了别人的路。”
“……谁?”他下意识想到赵朔,又很快被他否定掉,他紧张地望着他道:“既然孤今日都要死了,刘将军可否让孤做个明白鬼?”
“殿下,您还是别知道的好,因为您不会想知道他是谁。”
赵焕听他这样说,脑中忽然闪过一张白净稚嫩的脸,正欲出口,刘英振的尖刀已朝他胸腔刺来,他赶忙身体后仰,提刀去挡。
城墙上擂鼓声渐歇,城门被士兵破开,漫天厮杀声朝那边涌去,可一切仿佛来得太迟了。
赵焕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他悔不听言温松之言,悔恨猜忌他,如果他在就好了……
远远的,赵焕仿佛听见一道急速的破空声。
面前的长刀在碰上他胸前铠甲的刹那陡然落地,刘英振拧眉望过去。
原本太子赵焕待的舆车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银灰色的盔甲在朝阳下微微刺着人的眼皮,他手里弯着长弓,又迅速搭上五支箭矢,往他们这边射来。
周围又有几人倒下,让赵焕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整个人就像刚从地狱中滚了圈般,快步躲开流英振等人的攻击,往言温松那边逃去。
赵焕得救后,就一直蹲在战舆上,没再下去,他命言温松将刘英振活捉。
刘英振心知大事不妙,准备带人撤离,然而四面楚歌,跑了没几步就被言温松生擒住。他将人废了筋脉,然后捆好交与赵焕,自己则提刀砍向几十米外的赵朔。
似乎感受到他阴戾的目光,赵朔也转身望去,望见了朝他急速杀来的言温松。
赵朔眼底的杀意在顷刻间蓄满,又变成前所未有的疯狂,他想杀了言温松,立刻杀死他!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只要他死了,岁岁就只能是他的了,然后,攻回上京,若成了,她就是他唯一的皇后,若败了,他们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她亦会是他的妻,陪他过完余生。
缓缓地,赵朔握紧了刀柄,迎上了言温松的攻击。
赵焕看了一会儿,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他望向舆车下方的奄奄一息的刘英振,冷声问:“刘将军,只要你告诉孤那人是谁,孤就饶你一命!”
刘英振只恨自己没能杀得了他,如果赵焕死了,继位的必然是赵晋,赵晋许了他护国大将军的官职,一人之下,无上荣宠,却被言温松给毁了。
“殿下还是杀了末将吧。”
“你——”赵焕气急,当真就拔出了长刀,怒道:“是不是赵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