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救他了吗?
是啊,他从小就被父亲嫌恶,抛弃,他是父皇酒后乱性与宫女生的孩子,骨子里就是卑贱丑陋的,被人瞧不起。他只能与冷宫里的猫狗抢食,还要遭受宫侍的欺辱,嘲讽,打骂。
他就是一只满身肮脏的老鼠。
却妄图抓取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终于,两世了,岁岁也窥见他卑劣的本性了……
江瑜被透进来的冷风吹得有些冷,她放下帘子,把怀里的袖炉重新调整位置抱好,盘算着一会儿得想办法下马车,联系上府州府衙的人,兴许还能获救。
抬眸,对上赵朔死气昏沉的眉眼,江瑜愣了一下。
他却忽然说:“岁岁,等你身体再好些,给本王生个孩子吧。”
生个孩子,也把她弄脏,从里到外弄脏,这样,岁岁就不会再嫌弃他了。
永远也不能。
江瑜从脚底窜上一股寒意,手里的袖炉仿佛也在瞬间消散了温度,马车外浓浓的寒风从帘子细缝里钻进来,又很快席卷上她瘦削的脊背。
她必须尽快逃出去。
.
言温松这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这批与太子随行的人马里,哪些可能是孙让的人。
离岭南越来越近,离他们动手的日子就越来越近。
晚间,他们在野外扎营,几名武将围着火堆饮酒,赵焕喊他也过去。言温松到时,已经有人自发给他留位置了,他接过赵焕递来的酒水在干草上盘腿坐下,一饮而尽。
“言大人少年英才,弱冠微及便被陛下封了定远将军,让我等佩服。”一名叫张猛的武将突然道。
“文武双全,真是青出于蓝,不输言首辅呀。”左飞边说边吆喝大伙喝酒。
“到底是我等天资愚钝,也只有言大人才能得陛下厚宠。”刘英振不咸不淡感慨。
言温松淡淡听着,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眉,笑言:“诸位将军说笑了,下官只不过是生正逢时,若论上阵杀敌,还是不如诸位经验丰富。”
张猛多看他一眼,冷哼了声,没再说什么,兀自喝酒,倒是左飞又与言温松聊了两句。
赵焕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皱了皱眉,忽然出声道:“难得今夜各位将军有兴致,不如切磋两下,输者自罚三杯。”
张猛第一个站起身,拿刀柄挑向言温松,“定远将军,敢不敢与下官比试一场?”
言温松低着头,慢悠悠捣鼓两下面前的火焰,走了过去,“既然殿下说是切磋,这刀就不必使唤了吧。”
“难道你是怕了?”张猛哈哈大笑。
言温松啧啧两声点头,“确实怕,毕竟还没到岭南,伤了将军可就不好了。”
张猛双眸瞬间瞪若铜铃,抽刀而出:“看刀!”
言温松无趣地与他耍了几招,将他手里的刀柄打落,张猛面上难堪,又爬起来与他厮打,两人一来一回打了不下八场,打得张猛再也爬不起来,垂头丧气般躺在地上,才作罢。
言温松又与两名武将过了几招,适可而止,张猛看看别人身上,又看看自己的,没一个人比他狼狈,他又想与言温松重新比一场,话到嘴边竟变成了,“末将愿赌服输。”
他自罚酒水三杯。
赵焕笑着摇了摇头。
言温松替他将最后一杯酒水接过来,笑道:“张将军武艺超群,在下只是取巧得胜,能与将军比武,实乃幸事,这一杯不如就让在下替将军喝了罢。”
赵焕没反对,有他的带头作用,张猛也不好继续死犟,重新给自己倒一杯,与他一同喝下,他边喝边拿余光瞧言温松,似乎这小子比之前顺眼多了。
言温松又看向左飞,“左将军常年在陛下身侧任职,皇城安宁也多亏有您,这一杯在下先干为敬。”
左飞指尖顿了下,笑了笑,应下酒水。
接下来轮到了刘英振,言温松面容从几人脸上扫过,注意着他们的神情。这三人中除了张猛性子急暴了些,其他两人面上都还说得过去。
到底谁才是孙让的人?
.
江瑜在下午时觉得身体不舒服,赵朔只好带着她去街上看郎中。
福州府她上次随言温松来过,还有些印象,她想了想府衙所在的地方,与他们刚好隔了两条街,从这里跑过去,最起码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怎么将赵朔支开?
只要躲到府衙,寻求府州府尹的庇护,她就能得救。
江瑜一咬牙,在郎中给她诊完脉抓药时,忽然将柜架上的所有药材都摔到地上,街道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有些药材掉落里面,登时就没法再用了。
郎中面色一白,气得把人攥住:“你赔我药材!”
江瑜尽量让自己学得像一些,嚣张道:“你这些药材都是假货!我可是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