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东西只怕死得更快。
黄启善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一边应付梁王的攻击,一边准备掩护言温松等人离开,他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护住照龄的血脉。
在梁王再次攻击来时,他没有躲开,直接砍向了对方的战马。
马匹瞬间倾倒,梁王跌了下来,而黄启善肩膀又被砍了一刀,汩汩血水往外冒出来,他捂住肩膀朝后退,一直来到言温松身后,道:“一会儿你们从河道离开,也许尚有生机。”
言温松听见他的声音,望过去时,黄启善捂住伤口的指缝间不断往下流着血,瞳孔缩了一下,江瑜亦面色骇然。
眼看梁王已经爬了起来,身后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侍卫,朝这边一步步逼近。
言温松与黄启善护着江瑜与春生,往河边退去,河水流动的声音徐徐传进他们耳中。
梁王冷笑道:“就怕你们的速度没有本王快!”
他话落,提刀旋身砍来,电光火石间,黄启善用身体挡住了他的攻击,长刀直入心脏,血水浸染了他的衣衫,梁王再要砍来,言温松瞥一眼冬子,猛地松开了江瑜的手,举刀迎了上去。
江瑜愣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冬子拉着跳入了水中,春生紧随其后,两人护着江瑜快速离开。
汹涌的河水迅速淹入鼻腔,江瑜望着岸上言温松越来越远的身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言温松,你这个骗子!
说好不准放手的。
又骗她。
江瑜情绪波动得厉害,手也胡乱拍打着河水,似想朝岸边游回去,然而很快又被冬子与春生拉着继续往前。
梁王脸色骤变,他想起梁思燕的交代,蓦地拿过侍卫手里的弓箭,翻身上马,朝江瑜的方向射去。
言温松砍断侍卫的首级,迅速扑了过去,利箭刺入他的脊背,在伤口处流出滴滴答答的血液,江瑜面色瞬间惨白,嘶吼出了声音。
今夜,晚河水很冷很凉,她却仿佛在顷刻之间没有了知觉。
远处燃烧的火光倒映着水面,照亮了言温松身上的血水,鲜红的,刺痛了她的眼。
四周侍卫快速涌过来,将言温松团团包围,他捂住伤口的血,咬牙望向马背上的梁王。
梁王一箭不成,眼看人要游走了,他再次搭弓上箭,谁也没料到,黄启善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扑了过去,箭刃刺破了血肉,他却是笑着,喉间涌出一大口血,身体僵硬着倒了下去。
言温松大喊一声,想要杀过去,侍卫纷纷提刀而上。
半晌,言温松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梁王立刻让人去搜他与黄启善的身,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难道被那名女子带走了?
只一瞬,梁继怀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因为账册遇水,字迹便无法看清,这两人应该不会明知故犯。
所以东西一定是被两人藏了起来。
“告诉我,藏在了哪里,我让你死得痛快些。”梁继怀道。
李洪康也驾马过来,小人得志地睨着他。
言温松低低笑出了声,“账册在山上,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看你还能嚣张多久!”李洪康让人把他绑起来,打算回去审,他就不信牢房里的刑具全都用一遍,能撬不开他的嘴!
梁继怀没有阻止,他回头望了眼正熊熊燃烧的山头,不知道还要烧多久。
言温松不动声色瞥向不断流动的河水,此去往北,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遇见赶来接应的兵马。
如果不幸……
他拼尽一切,也会杀死这群人替她陪葬。
.
冬子与春生驾着昏厥的江瑜继续往前游。
春生后脑的伤口长时间被河水浸泡,止不住越来越疼,脑袋也渐渐昏沉起来,他有些想不起刚才的事情,视野中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模糊……
他大口呼吸着水面上的空气,好让自己保持一点清明。
可是,真的好困。
他好想睡觉。
冬子察觉到他速度变慢,担忧地望过去。
下一刻,就见春生忽然松开了手,身体被水流急速往前冲走。
冬子大惊,下意识伸手抓他,却只抓到他身上的一片衣角。
很快,春生的身影在河水中消失不见。
冬子呆愣愣望着手里的布片,时间仿佛只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数不清的久,他依旧无法从春生被河水卷走的事实中找到真实感。
只是……
为何心脏沉甸甸地疼。
怎么这样疼呀。
春生。
春生。
春生。
冬子眼泪猛地掉落下来,滚烫的泪液迅速被河水冲散。
他红着眼眶,急速喘着气,晕头转向间,感觉到江瑜的手臂也越来越远了,像是也要被冲走了,冬子这才找回丁点理智,他压下心头痛不欲生的撕扯感,把人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