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忽然拉下他的手,又将自己冰凉的掌心贴上言温松眉心,轻轻替他揉着。
“夫君醉了,酒水不能再喝了。”她说。
言温松闭上眼,舒服地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幽幽道:“夫人别以为揉这两下,爷就能忘记刚才的事了。”
江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只当是没有听见。继而余光瞥向场上弹琴的江南,江南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孤冷淡漠的好看,她几乎不用怎么说话,就随意坐在那儿,便自成风景,她永远脊背挺直,端庄得体,就连弹琴的动作都流露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与自信。
江南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
江瑜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垂下眼睑。
曲毕,太子妃问:“此曲何名?”
江南目光从言温松的方向收回来,淡淡答道:“回太子妃,曲名为《点灵犀》。”
“心有灵犀一点通。”角落里响起一道男音,太子妃等人望过去,发现是国公府魏世子,他赞道:“名好,调子也佳,只是本世子之前从未听过,可是你自个创的?”
江南缓缓摇头:“故人所作。”
她望向言温松这边,江瑜渐渐意识到什么,她面色发白,掌心冰凉,很想立刻拉着言温松离开这里。
“夫人身体不适?”言温松察觉到眉心那只小手的异常,快要睁开眼睛,江瑜却忽然把小手轻轻往下挪了挪,遮住他的视野,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自己没事。
言温松将她的手拉下,瞧见她不自然的表情,稍愣,他目光从场上逡巡一圈,此刻江南已经得了赏赐退场了,刚刚坐下,便对上言温松望过来的探究视线。
她笑了下。
言温松挪开目光,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将江瑜冰凉的小手放到掌心,捂了捂,等稍微温热起来才道:“爷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呢,夫人怎么紧张成这样?”
江瑜深吸一口气,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她问:“这曲子是爷与长姐所作?”
她没有责怪、谴责抑或嫉妒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他们的那些事,然后坦然去接受言温松的过往。
“不记得了。”言温松没心没肺地说,那些陈年旧事早就随言二郎一起离开了,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捏着江瑜的手,在桌下,紧紧攥着,倏而俯身认真道:“不管夫人信不信,总之,爷就是不记得了。”
“好,我信你。”江瑜对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避。
言温松,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
只是,你千万不要骗我。
江瑜拿起一块甜糕,嚼了嚼,干咽下去,糕点划过喉咙的时候,竟然有点难受。
言温松在心里叹了口气,无以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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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春猎仍在继续。
由于太子赵焕受伤,只能静养,言温松的小队便临时找人来替补,那日,他从狼群里将赵焕解救出来的行为让队里的几个武将心服口服,这场春猎,他们愿意听他号令,连着几天下来都没再遇到什么危险,小队收获颇丰,共计,棕熊两只、豹子六只、老虎一只、狐狸五只、鹿五十二只,兔子野鸡野猪等不计其数。
赵和龙心大悦。
江瑜这几日也没有闲下来,她有时间便去了太子妃所在的琳琅苑。
主要是,除了喜欢摆弄草药的龚怀夕,她认识的人里最熟悉的只有太子妃。
至于目的……
江瑜打算好好学点贵妇小姐们的技能,比如弹弹琴、作作画、跳跳舞,累了便翻看些诗词典籍,增加一下自己的才学。
当然,这些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她也没指望自己学成一派大家,只要不给言温松丢脸就可以了。
赵焕病情转好,太子妃心情轻松下来,白日照顾太子起居,其余剩余时间多半都是在看江瑜弹琴作画,可惜江瑜在这两个领域并没有多少天赋,倒是她身子软,跳舞最为合适。
江瑜觉得这个也不错,等她学会了,便可以跳给言温松看。
太子妃问她:“想学什么舞?”
江瑜脑子里突然浮现西域那两名舞姬,她记得言温松似乎看了人家好几眼,哼,舞姬过来时,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学那个,想必错不了,她在心里不高兴地嘀咕一圈儿,继而说道:“西域舞。”
太子妃愣了下,又缓缓生出怜悯来。
她觉得那西域舞蹈固然灵动美艳,却难免露骨之嫌,不过,言温松不举,江瑜求子心切,倒可以让她学来试试,兴许能起些治疗作用。
太子妃道:“舞姬已被陛下赏赐了人,你若真想学,本宫可以找舞娘教你一些类似的。”她说着轻轻咳了一声,“效果想来不会比那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