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明衍愣了一下,而后急骂道:“你这可是欺君。”
言温松笑了笑:“太子重伤,我这个同去的人却没事,陛下头一个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所以方才只能那般说。”
龚明衍叹息一声,拍拍他肩膀,叮嘱道:“小心为妙。”
说罢将药箱整理好,而后走出营帐。
言温松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默了一瞬,他漆黑瞳眸逐渐染上森冷的凉意,倏而,又转身望向昏迷不醒的赵焕,他将视线缓缓挪到他身侧那把同样冰冷的匕首上,走过去,慢慢拿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往方才包扎过的小臂上划了一刀。
鲜血流出,将纱布染上浓郁的红,言温松望着自己伤口流出来的血液,也只是轻微嫌弃地皱了下眉,他重新将刀口一点点擦净,放回去。
龚明衍说的没错,小心为妙。
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吧。
只不过怕是要吓到小夫人了,等下见了伤口,肯定又要难过地哭一会儿。
啧,有点舍不得呢。
还有点变态的期待。
江瑜由太子妃带着进了营帐,瞧见言温松也在,太子妃微愣,江瑜则在反应过来后快速跑过去,把人仔细检查一遍,而后眼眶红红地拉起他受伤的左臂,哭得唇瓣一颤一颤的。
言温松摸出怀里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却摸了个空,方记起帕子早先拿给兔子包扎用了。那只兔子也不知被哪个缺德的放走了,沿途返回时并未看见。
“夫人再哭,妆可就要花了。”言温松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抹去。
江瑜吸了吸鼻子,把泪水一点点收回去,而后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小声问:“真、真花了?”
言温松忍不住低笑出声,“爷骗你的。就算夫人真的哭成了小花猫,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花猫。”
江瑜唇瓣动了动,将他受伤的小臂小心翼翼包裹在掌心,又放到脸颊边碰了碰,轻声问:“爷一定很疼吧?被狼抓伤了怎么能不疼呢?”
她难以想象言温松是怎么从兽口下活着逃出来的。
他看见那些狼与老虎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呀?
江瑜心疼极了。
言温松抬起另一只手,将大掌覆盖上她的后脑勺,认真道:“晚上回去让夫人吹一吹就不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开玩笑?
江瑜想气又气不出声来。
言温松在她面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总是喜欢风轻云淡地笑,总是喜欢将危险一人扛下,就算受伤了,也会笑着说没事。
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疼呀?
江瑜难过地眨巴眨巴眼睛,背过身,不让言温松看自己不争气的样子。
言温松无奈叹口气,匆匆与太子妃道别,拉着江瑜出去。
“现在没人了,夫人想哭就哭吧。”他找了出空地儿,把人按在怀里说。
江瑜就真的哭了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言温松没有阻止,一声不吭看着她呜噜呜噜地哭,看她怎么把脸哭红,耳朵也哭红了,他发现小夫人哭的时候还挺好玩,掉一颗眼泪就伸手擦一下脸,擦完又继续哭,继续擦,把脸上的皮肤擦得更红了。
那红艳艳的颜色,还挺好看。
言温松等她哭完了,从她袖口里掏出一方丝帕,微微蹲下身,一寸一寸极其仔细地替她擦拭。
江瑜躲闪着眸子,直到他停下动作。
“伤是爷自己弄的,夫人莫再伤心了。”言温松说。
江瑜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去看他的小臂,她微张着嘴,一下一下急促呼吸,紧张问:“那、那这是?”
“做给皇上看的,夫人可得替爷保密呀。”言温松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爷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夫人手里了。”
江瑜却仿佛听见一道惊雷,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点明白言温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辜的伤亡必不可免。
原来这才是官场。
“所以言温松你以后是不是还得这样受伤呀?”江瑜小声问,她目光担忧。
言温松捏了捏她脸蛋,笑道:“端看爷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言温松却凝视了她好长时间,才说了句:“夫人所愿,爷之所求。”
江瑜听着彻底愣在原地。
许久,她才将手轻轻放到他的掌心,又将指尖从言温松的指缝间缓缓探进去,她紧紧牵着他的手,而后踮起脚尖,心甘情愿地吻上他的唇。
言温松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舌尖轻巧地探入江瑜口中,找到她的,纠缠在一起,不让它离开。
一座营帐后面,赵朔聚拢指尖,生生将掌心的铁指环攥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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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狼群围攻的事情被赵和压了下来,除了贺朝的一些官员知晓,龟兹、乌孙、楼兰的使臣则不清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