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她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咔哒”一声——锁在铁链上那把大锁毫无预兆地跳了一下,就这样打开了。
与此同时,一阵阴寒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从她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
关厌惊惧交加之下浑身一僵,慢慢慢慢地转过头。
还是空的。
但她无比确定,在回头之前,她身边百分百有什么东西存在。
可奇怪的是……
她低头看向那把莫名其妙被打开的大锁,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难不成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东西其实是来帮她的?
不可能——不如说是希望她去楼顶,直面更加恐怖的存在才对。
但都到这一步了,关厌也没有后退的打算。
她取下锁,将缠绕在门把上的铁链一圈圈取下来。随着铁链的松动,那扇门也慢慢向内开了一道缝。
天台上的风灌进楼梯,又穿过门缝扑在她脸上,吹得发丝胡乱飘动起来,旁边的投影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女鬼。
终于,最后一圈铁链被取下。
哗啦啦的碰撞声在空旷大楼里被扩大了好几倍,仿若山雨欲来的前奏。
关厌将它直接扔在了地上,盯着那不断冒风的门缝,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她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抽出插在背包边缘的刀子,迈步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楼梯。
随着身体的动作,层层阶梯的阴影在光线下微微晃动着,像极了某种生物正在偷笑。
拐过楼梯中部的转角,关厌看见了从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
她不知道月亮现在在天空什么位置,因此也不敢抬头望向楼梯口,反而还要垂着眼皮遮住视线,只盯着脚下的楼梯。
一阶、又一阶,距离天台越来越近。
手电光照亮了前方,也将她身后的所有区域抛弃在浓重的黑暗中。
在关厌看不见的地方,无数道人影悄然无声的挤满了楼梯,并紧跟在她的身后。
刚上楼顶,比在地面时强烈了许多的大风刮了过来。
关厌头上的兜帽被大风一吹便掉了下去,扎得很松的马尾也跟着散开,长发随风而动,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月光终于毫无遮挡的照到了她脸上。
她心中一惊,咬住刀子,单手将兜帽重新戴上,拉着它立刻转身想退回楼梯内。
可一回头才发现——整个楼梯黑乎乎的一片,站满了瘦长的人影。
它们将楼梯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脑袋从上到下连成一片人海。
手电光刚好落在最前方一道身影上,于是也只有它,露出了一张清晰可见的脸。
在关厌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心头猛然一跳——那是……她自己!
熟悉的面孔以这样的方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不管她平时有多么冷静,也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连抓着兜帽边缘的手也一下子松掉了。
大风刮过,兜帽掉下,在肆意飘飞的发丝下,她看见那个“关厌”眼神浑浊不清,神情呆滞得像个塑料模特,即使被灯光照射着眼睛,却没有丝毫该有的生理反应。
关厌手指动了动,手电光随之挪到另一道人影身上。
不会又是一个自己吧——这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随即又松了口气,是一个陌生人,她从来没见过。
他们的表情都一样麻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堵住这道出口。
关厌心脏怦怦直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把手电夹在腋下,重新将帽子戴上,直接贴着下巴栓了个死结。
虽然这样一来就没办法遮住脸了,但她戴着口罩,所以能被月光照到的部分并不多。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那些人影一直没有动过。
她试着往后退,它们不动。她试着朝楼梯走,它们也堵在那里没有动。
那现在是怎么样呢?把她堵在楼顶,让她慢慢等死吗?
关厌紧盯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戒备地往后退了十来步,见它们全都没有动,便转身飞快跑向了那些人跳楼的地方——正对着楼下小广场的方向。
虽然有半墙,她也没敢离得太近,停在距离边缘还有三米的地方,回头望去。
下一秒,眉心一跳。
那些人影还是动了。一部分来到了天台上,稀稀拉拉站在各个地方。
虽然身形各有不同,但它们却做着同样一个动作:默默看着关厌。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影从楼梯口涌出,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声地站在了各个空隙里,直到将周围地面全部填满。
而它们每一个,都只做同一件事——看着她,面无表情、像塑料模特一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