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飞快说道:“安排人,快去找太上皇陛下。”
同时她又有些懊恼,“当时我为何不曾检查一下那画像。”
“谁知道会出这问题。”谢玄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这小姑娘不是原先那个叫什么……梨白的宫女?不过内务府那边存着的画像还是梨白,她应该是在入宫前夕被那小姑娘顶替。此事得查清楚了。”
“是啊。”半夏抿唇,眸中闪现出一抹厉色,“我倒要看看,这人费尽心机顶替了别人入宫,究竟所为何事。”
不过当务之急,半夏隐隐约约的觉着,还是得尽快找到太上皇,同他说明清楚:当日的画像弄错了,并非是与他一直交流着的那人。
并且……此事应当是十分要紧。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一轮皎洁明月静静挂在天边,让四围景色染上些许莹白的色彩。
棠宁只身一人穿行过行止宫,慢慢地想:半夏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把她软禁。
以及之前皇帝特意把她喊过去,却什么都没说,当时只有半夏叫人……
棠宁的步子突然间止住了。
——梨白。
她当时听那几个人牙子说过,不小心把一个叫江梨白的姑娘打死了,所以只能抓她去凑数。
半夏当时居然是在试探她!
棠宁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叹气。
都怪那瞎子牵制住了她大半心神,以至于她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瞎子现在死了没?
她心事重重,只觉得诸事不顺,依旧是慢慢回到了青竹居里。
推开门后却并没有回到居所,而是不受控制般地前往那片幽暗竹林深处,只是四处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瞎子的身影,不安地抿了抿唇,“……烦死了。”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来烦她。
这么想着,棠宁却还是忍不住又慢慢找了两圈,终于确定——瞎子不在这里。
瞎子可能死了。
这个认知居然无端令她感到发慌,自我折磨般的回想起今日凌晨在竹林间的对话,越想越是难过,整个人仿佛被浸在冰水里,连指尖都有些僵硬发寒。
到了最后,棠宁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屋子里,那股无可抑制的恐慌却是愈演愈烈,随后……忽然消散。
瞎子!
没带眼罩的瞎子!
没死啊,害她难过那么久。
不过,这场景略有些不对劲。
只见瞎子他困惑地立在原地,呆呆看向里间方向,他的眼珠子略有些迟钝,因为疼痛与干涩,需要不断地眨着眼睛,看上去有些可笑。
鼻尖能闻见地牢那里残留着的花果香味,谢行野索然无味的立在堂间内,即使已经辨认分明,仍然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昭儿她人在里面,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死死盯着,犹自忙着给棠宁撰写读书认字的教材,表情十分专注,又很快乐。
谢行野忽而笑了一下,声音近乎是带着十分亲切,又透露出些许残忍,“你究竟,在妄想些什么呢。”
她不是棠宁,棠宁不会回来了。
这轻轻的声音似乎还是惊扰到了昭儿,她疑惑抬头去看,甚至走出来喊了两声,“宁宁姐姐你回来了?”
……没有人啊。
她不由得害怕了,一溜烟地躲了回去,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不怕不怕,宁宁姐姐很快回来。
“宁宁姐姐很快回来。”
“宁宁姐姐很快回来。”
棠宁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了瞎子的嘴,“你瞎念什么呢!”
方才情急之下,她将瞎子连拖带推的拽到了对侧里间的屏风后,好歹是没让昭儿发现。
然后……这瞎子就开始学昭儿说话。
即使被捂住了嘴,也发出低沉的笑声,听起来是有点诡异,棠宁却能感受到他那十足快乐的情绪。
她迟疑转身看向瞎子,刚想问他话,那近在咫尺的脸忽然间就砸了过来,冷不丁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谢行野双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力道很轻,却能将棠宁死死禁锢住。
他在……哭?
“宁宁姐姐回来了。”谢行野贴在她的耳边,只是反反复复重读着这几个字,到了最后嗓音逐渐模糊,已然是辨认不出清晰的吐字,化为一片黏黏腻腻的呜呜声。
以及,棠宁能感觉到,他肩膀处的布料全被打湿了,男人的眼泪温度过高,那块皮肤居然有些发烫。
……像个小狗。
棠宁迟疑伸手回抱了他一下,此时此刻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等说些什么,耳垂就被他咬了一口。
她被吓了一跳,“啊——呜!”
真是狗啊,咬一口,再仔细地舔。
闷闷的痛又变成了抓人心肝的痒,棠宁急的伸手去推他,这略微带着点反抗的动作却招致了对方激烈而可怕的反应,瞎子他几乎是在瞬间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糅碎一样,让棠宁下意识地打了一下,又迟疑着放轻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