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尔重新戴上眼镜,回忆起当年的事,依旧是满脸惊惧,痛苦。
他们翻了船,惹了不该惹的人。
在催眠过程中遭到反噬,对方让人做掉了团队里的其他人,并且要求他为他们所用。
他亲眼看到同伴被一个个残忍杀害,不敢与虎狼作伴。
但对方生生挖掉了他一对眼珠子。
醒来后,他不得不同意。
还是前段时间,警方端掉了那个组织,他才得以重获自由。
但,一双眼睛没有得到妥善护理,早就失去了重见光明的可能。
现在,他受聘于官方,人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这次来帝都,是要为某个军官做心理疏导。
“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你能不能帮我找回那一部分被删除的记忆?”
听完他的故事,傅斯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斯内尔的悲剧是他咎由自取。
他只关心自己被夺走的记忆能不能拿回来。
“我没做过。”
斯内尔眼睛看不到,却能准确根据别人的气息分辨出对方的情绪。
察觉到傅斯年气场变化,他连忙补充,“但我可以试一下。只是你应该知道额叶切除,恢复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在恢复记忆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很痛苦。如果坚持不下去,活活疼死也不无可能。”
如果是做手术,肉体上的疼痛可以用麻醉,用止痛片。
可找回记忆,是大脑皮层的对抗,任何药物都没用。
狭长的眸子半眯起,傅斯年半晌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找回过去的记忆,是想要弥补空白,想要和婳婳毫无芥蒂的走下去。
如果因为这件事,他失去生命,还怎么给婳婳未来?
“我会在帝都停留三天,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你那个属下知道。”
像是知道傅斯年的犹豫,斯内尔站起身,拿着拐杖离开。
这种问题,其实很好考虑。
只是失去一段记忆,对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活着,才能创造出更多未来,更多可能。
但找回记忆的风险太大,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斯内尔不认为傅斯年会愿意冒这个险。
这样说,不过是给傅斯年一个台阶下。
傅斯年没有开口把人拦下,只是静静坐着,彷如石雕。
直到响起敲门声,他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爷。”
陆超推门进来,看到傅斯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低声问,“斯内尔先生也没有办法吗?”
他不理解。
失去过去的记忆,对他的身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并不会影响爷和江小姐共度余生。
为什么爷会是这样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他能。”
傅斯年哑声开口,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江姝婳之前看到傅清阳留下那些照片时的表情。
那些过去,他全都不记得。
婳婳的喜怒哀乐,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不公和伤害,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被抹平,被掩盖。
无视陆超的疑惑,傅斯年拿出手机拨通江姝婳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隐约还能听到汪玉菲的声音。
“斯年。”
她的声音那样温柔,仿佛真的不在意过去受到的所有伤害。
“婳婳,我想你了。”
靠在椅背上,傅斯年的嗓音比她更加温柔缱绻。
江姝婳一愣,像是不理解他刚出来几个小时,忽然发的什么疯。
犹豫一瞬,她小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傅斯年失笑,“就是想你了。想把你抱在怀里,想亲你,想……”
门口,陆超默默关上包间的门退出去。
他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长眠于地下。
“你忙完了吗?”
对面坐着哥哥和好友,江姝婳脸颊发烫的打断他未完的话。
“没有。事情有点棘手,可能会多耽搁两天。”
“你先处理事情,我没事。”
江姝婳从来不知道傅斯年这么黏人。
但心里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婳婳,我想看看你。”
傅斯年的嗓音忽然变得低哑。
他后悔让江凯去婳苑陪婳婳了。
如果江凯不在,他可以随时随地跟她视频,什么话都能跟她说。
现在,还要顾着江凯。
江姝婳答应一声,就准备挂断电话。
被傅斯年拦下,“回房间。”
他声音里的欲|念,江姝婳听的分明,哪里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晚上。”
她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但飘忽的眼神还是撞上了汪玉菲戏谑的眼神。
也只有江凯这个世纪大直男还是一脸正经,不然她真要挖个地缝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