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接通,里面传来周木虚弱的声音,还带着喘息,“爷,对不起。以后,我不能再跟着您了。”
“你怎么了?”
心下一惊,江姝婳意识到不妙,立刻转身朝傅斯年那边走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周木愣了两秒,“江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以前对她的偏见和不公平。
为以前对她的态度说抱歉。
从嘈杂的背景音里,江姝婳听出了个大概。
周木的情况很不好。
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快不行了。
旁边又有人喊他坚持着到医院。
江姝婳脸色微变,连忙说,“周木,你等一下,我让斯年接电话。”
她加快脚步朝床边走,边走边喊,“傅斯年,你快起来,周木他……”
江姝婳的脚步骤然停下,说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
此时,她正站在床边,和傅斯年只有咫尺之隔。
她看着傅斯年睁开眼,疑惑的朝自己看过来。
电话里,周木的声音已经停止。
能听到的,只有其他人的痛呼声。
“怎么了?”
看到江姝婳发白的脸色,傅斯年意识到不妙。
撑着手臂坐起身,问话的同时朝江姝婳伸出手去。
江姝婳把手机递过去,同时轻声说,“周木,没了。”
傅斯年接手机的动作僵住,瞳孔轻颤。
江姝婳看不下去的别开脸。
把手机从她手里接过来,傅斯年嗓音微哑的喊了一声周木的名字。
“爷……”
电话里,是陆超的声音。
只喊了一声爷,他的嗓子就哽住了。
停顿半晌才找到声音,只是哽咽地厉害,“周木是为了白胜民手里的解药才……”
傅斯年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下一秒,剧烈的咳嗽冲破喉咙。
已经两天没咳血的他,再次咳出了血。
他虽然把周木调去帝都,却并非是不在意他。
相反,他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自然包括周木。
他只是觉得他不够稳重,有意把他调去陆超身边磨练一段时间。
以后还打算把他调回来。
见他咳血,江姝婳神色大变,立刻抽了纸巾上前。
傅斯年喘了口气,阻止她挂断电话,用嘶哑的嗓音让她开外音。
江姝婳犹豫两秒,看他坚持,只能开了外音。
傅斯年坐起身,用她刚才递过来的纸巾擦掉嘴角血迹,声音沉痛的开口,“把他送回宜城来吧。”
周木是土生土长的宜城人。
现在他死了,也应该落叶归根。
“是。”
手机那头的陆超答应了一声,双目猩红,勉强止住哽咽,“爷,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解药,您也要保重身体。”
傅斯年抿了下唇角,企图把想要溢出的咳嗽压下去。
但越是压制,嗓子里的痒意就越重。
终于,他忍受不住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随着咳嗽声出来的,还有鲜红的血。
江姝婳顾不上其它,不由分说挂断电话,上前帮他顺气。
一阵咳嗽过后,傅斯年刚有所好转的身体再次变得虚弱,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江姝婳在旁边看着他为周木难过。
有心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干脆什么也不说。
只是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回来给他擦脸,后半夜都只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
-
第二天下午,陆超把周木送回婳苑。
同行的,还有顾川。
听到楼下的动静,傅斯年立刻就要下楼。
江姝婳知道拦不住他,只从衣柜里取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扶着他下楼。
他们下来的时候,周林已经站在担架前。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红着眼眶站在那里,眼睛一下都不敢眨。
他好好的弟弟,怎么说没就没了?
“林子,节哀。”
陆超上前,抬手轻拍周林肩膀。
只是话刚出口,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能偏过头去忍住哽咽。
“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傅斯年在江姝婳的搀扶下走过来。
他的神情看起来还算镇定,只是声音哑得厉害。
所有人同时朝这边看过来。
当看到他只剩下一口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这才多久,一个清风霁月的男人,竟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爷。”
陆超勉强忍住哽咽,恭敬的回头,“白胜民在被抓之前把装了解药的瓶子从二楼丢下来。周木冲上去想要抢下瓶子,却没想到他手里还有枪。子弹正打在他的胸口……”
陆超低下头去,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玻璃瓶。
那个玻璃瓶大概只有拇指大小,上面却沾染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