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言哥怎么会死呢。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叶尧鼓起勇气,去按响了门铃。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
叶尧忐忑地道:“你好,我找谢桑言。”
门铃中微微的电流声断了,几秒后,大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是谢桑言的后妈。
她来到叶尧面前,认出了他:“是你,我们见过。”
叶尧点点头,他又问:“阿姨,请问谢桑言在家吗?我有事找他,你能不能让他出来见见我。”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叶尧嘴边努力维持的笑容撑不住了,他的手哆嗦起来,讷讷道:“我可以见见他吗……”
“他死了。”女人说。
“死在两公里外的荒郊河。”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找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人已经送回乡下老家安葬了。”
“我没法让他来见你。”
叶尧怔怔地立在原地,脑袋里仿佛被刺入一把尖刀,他喃喃重复:“死了……”
“怎么会呢……”
“他,他怎么会自杀呢?”
女人扭过头,淡淡道:“谁知道呢,他又不喜欢我,我怎么懂他的心思。说起来,你和他相处的还不错,你都不知道?”
我?
叶尧懵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
和言哥分开的那天,爷爷死了,他好不容易振作精神,决意好好生活,可是现在告诉他,言哥也死了?
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夜之间,都离他而去了?
叶尧指甲嵌入掌心,将自己手掌扣的鲜血淋漓,他抬起头,问她:“言哥,是哪一天……”他说不出死这个字,好在女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周三那天,他放学后就一直没回来,后来警察找上门来,说有具尸体叫我们认领,警察在那条河里找到了他,确认死亡的时间,就是周三。”
周三。
上周三。
正好是他们遭受了那种事后,两个人分头回家的那天。
他们分离之后,言哥就去了那条河吗?是因为厌恶他,觉得亲了他很恶心,所以才一跃而下吗?
爷爷让他和谢桑言一起生活。
可是言哥和爷爷死在了同一天啊。
他追问女人埋葬谢桑言的地址,她说:“我不知道,那是他和他爸的老家,你想知道,要去问他爸。”
“那他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那地方山高路远,还要处理后事,十天半个月总是要的。”
这么久……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住了,耽搁不了几天了……
她说了这么多,许是倦了,不想再和叶尧一个孩子掰扯,很快就回了屋,叶尧一个人站在房子外头,良久,他回身,往那条荒郊河走去。
这条路他不熟悉,自然不认路,他边走边问人,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见到了那条荒郊河,看到了河上那座破旧的石桥。
他走到桥中央站定,够着脖子往下看。
桥底下是湍急河水,桥面离河面有五六米高,言哥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吗?
一定会很痛吧。
为什么要去死呢?
……我还活着啊。
为什么都不要我了……
叶尧怔怔环顾四下,突然看见了一处东西,他翻过护栏,站在了窄窄的桥边。
他沿着仅能供一人侧身行走的桥边走了两步,在一处地方慢慢蹲下来,手指抚上桥边地面一点暗红的痕迹,这是干涸的血迹,但红色鲜艳,明显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沾上去的。
——是谢桑言的血。
叶尧的眼泪夺眶而出。
是跳下去的时候撞到这里了吗?该有多痛呢?掉下去的时候有后悔过吗?你为什么要去死呢?
言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仅仅一个亲吻就让你嫌恶到要去寻死的地步了吗?
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原来……这么讨厌我吗?
那你还说什么未来要和我一起生活,这些话都是骗我的?
“哎呀小伙子,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呀,很危险的,”这时,桥上路过了一个老人,他见到蹲在桥外边摇摇欲坠的叶尧后,一脸紧张地朝他伸出了手:“来来,我扶你,你别乱动,慢慢站起来。”
他可能是误以为叶尧是要寻死,死死盯着叶尧的一举一动。
叶尧不想给人添麻烦,便把手伸给老人,跨过了护栏,回到了桥面。
等他安全站在桥面上了,老人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小伙子,你还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
“我没有想不开,”叶尧摇头:“我只是透透气。”
“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连我这个半身埋黄土的老头子都没想过要死呢!”老人显然不信叶尧的说辞,语重心长地劝:“日子还长啊,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前些天,一个男生也从这里跳下去了,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那天警车来的时候,河边上围了一堆的人,我也远远看了一眼,唉,可惜了,那么年轻的男生,就这么裹了白布抬走了,真是太可惜了。”